两晋之交,北方局势动荡不安,爆发了著名的“永嘉之乱”,而南方则相对保持了相对的安定。在这样的背景下,东晋若能团结一心,充分调动资源,收复中原本应不难实现。尤其是在祖逖北伐的初期,他的孤军竟一度成功收复了河南。然而,东晋在随后却将祖逖北伐的成果失去,最终沦为一个偏安一隅的政权。这背后究竟有何原因呢?
公元304年,“八王之乱”未曾平息,“永嘉之乱”便悄然爆发。这一年,匈奴人刘渊在山西建立了“大汉”政权,李雄则在成都建立了“大成”政权。北方群雄逐鹿,战乱四起。311年,洛阳陷落,西晋政权危如累卵。318年,长安失守,西晋彻底灭亡。
随着北方的战乱加剧,大量的中原百姓开始南迁。这其中,不仅有普通的平民流民,还有大量的士族人士,这一过程被称为“衣冠南渡”。其中,司马睿原本是琅琊王的后代,于307年渡江,镇守建康。同年,南迁的士族纷纷聚集在司马睿身边,逐渐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政治集团。到了317年,司马睿正式称帝,东晋政权宣告建立。
东晋一建立,便迅速形成了三大主要势力:第一是司马家族的宗室成员;第二是大量从北方南迁的士族,他们带来了不少人口和财富;第三则是原本就在江南的土著豪强。江南的本土士族在东晋建立之前就已经通过“三定江南”稳定了地方秩序,而南迁士族的到来无疑与本地豪强发生了利益冲突,双方矛盾尖锐。
司马睿作为北方人,在南方的威信并不高。因此,他在初期不得不依赖北方士族的支持,尤其是琅琊王氏的力量。在东晋建立初期,王导作为宰相,王敦则在荆州担任重要职务,形成了“王与马,共天下”的局面。通过王导的调解,南方士族渐渐支持司马睿,使得东晋能够顺利建立。然而,这一时期,南方士族的首要任务仅仅是保障自身利益,北方的局势尚未安定,因而他们并不急于北伐。
《世说新语》中有一段记载,当时南迁士族的官员曾在新亭聚会,讨论起“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时,纷纷落泪,唯有王导大声说道:“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然而,这仅仅是王导的口头激励,北伐的实际行动却一直没有得到落实。
在两晋交替之际,北方战乱不断,然而江南却相对安稳,这一时期被称为“荆扬晏安,户口殷实”。这使得一些南迁士族开始酝酿利用江南的财富力量,进行北伐,收复失地。祖逖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公元311年,祖逖南迁后被任命为徐州刺史,驻守京口,不久,他便向司马睿提出了北伐的计划。
然而,司马睿听到这一提议后,仅仅给了祖逖一些军粮和布匹,并未提供其他实质性支持,因此史书中称司马睿“素无北伐之志”。但这并非简单的个人意愿问题。当时东晋刚刚建立,司马睿还未完全获得江南士族的信任与支持,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开展北伐。此外,江南士族本就不愿将自己的财富投入到北伐的事业中。因此,司马睿未能支持北伐,这也是他无法避免的现实选择。
尽管得不到东晋政府的支持,祖逖依然率领自己的私人军队进行北伐。公元314年,他带兵进入中原,迅速攻占河南,并且获得了当地士族的支持,黄河以南很快成为东晋的土地。这时,祖逖虽然没有得到江南的财政支持,但他与后赵保持了贸易往来,依靠与后赵的经济合作,逐渐积累了相当的物资和军力。祖逖因此能够维持其北伐行动,但这也使得他逐渐变成了夹在东晋与后赵之间的割据势力。
这一点正是司马睿最为担忧的问题,因为一旦允许军人进行北伐,就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兵员,最终可能威胁到自己的统治,甚至可能发生军事政变。此外,司马睿此时不仅要防范祖逖,还要防备琅琊王氏的权力扩张。为了削弱王氏的影响力,司马睿提拔了刘隗、刁协等士族人物,试图以此平衡王导的权力。与此同时,他还在扬州招募流民,组建自己的军队,形成了荆、扬对立的局面。当时,戴渊与刘隗分别担任征西将军与镇北将军,实际控制着各自驻地的军事力量,这一切表面上是为了北伐,实则是为了防范王敦的势力。
然而,祖逖对此不满,他认为河南是自己收复的,却依然名义上受戴渊的指挥,这让他感到司马睿并不信任自己。同时,他也预感到东晋内部的矛盾即将爆发,忧虑使他身心俱疲,不久后便因病去世。
公元322年,王敦在荆州起兵,宣称是为了讨伐刘隗与刁协,这场叛乱史称“王敦之乱”。王敦迅速攻占建康,司马睿因失望过度病倒,最终去世,太子司马绍继位,即“晋明帝”。公元324年,王敦因病去世,叛乱因无主力而迅速平息,然而琅琊王氏的地位依旧没有受到太大冲击,依然是东晋一等士族。
公元325年,晋明帝去世,司马衍即位,史称“晋成帝”,庾亮辅政。庾亮一改王导的宽厚治理,依法行事,结果却引发了许多士族的不满,甚至导致了大规模的宗室清洗。与此同时,流民开始集结,许多人选择跟随苏峻。苏峻在王敦之乱后,凭借战功获得了很高的声望,而庾亮对其的打压导致了苏峻与祖约密谋起兵,最终于327年起义。苏峻率军南渡长江,攻占建康并掠夺了大量财富。
此时,东晋的内乱已彻底削弱了其对北方的控制能力,而北方的石勒趁机吞并了各大割据势力,统一了中原。公元330年,石勒称帝。而西南的成汉政权也逐渐统一了巴蜀和南中地区,成为强大的割据政权。东晋在内乱中错失了第一个北伐的最佳时机,最终只能成为一个偏安一隅的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