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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结束后,美国开始为审判日本战犯做准备。1943年12月1日,中美英三国共同发布的《开罗宣言》明确表态,宣布将采取行动阻止日本继续进行侵略,并且对其侵略行为进行严惩。这一系列声明表明,日本的战争责任将被追究,甚至包括裕仁天皇在内。
1945年8月29日,SWNCC批准了《美国对日占领政策》,在杜鲁门总统的指示下,该文件被转交给麦克阿瑟。文件的开篇阐述了美国对日本占领的两大主要目标:“第一,改造日本,使其不再威胁美国及世界和平;第二,建立一个尊重其他国家权利、支持联合国并且值得信赖的政府。”文件的《与日本政府的关系》一节中,也特别提到天皇的问题。文件认为,作为日本的象征性权威,天皇需要听从盟军总司令的指挥。为了以最少的兵力和资源完成对日本的占领,盟军总司令必须依赖日本政府的协助,包括天皇在内。但这并不表示盟军总司令认同天皇或日本政府,只是利用其权威而已。
然而,由于美国政府内有反对保留天皇的声音,对于是否将裕仁天皇列入战犯名单,直到最后美国领导人也没有做出决定。8月24日,《SWNCC57/1》文件被通过,文件中依据《国际军事裁判所条例》给麦克阿瑟提出了十四项指令,其中第十四条要求麦克阿瑟在没有明确指令的情况下,不能对裕仁天皇进行任何形式的战犯处置。9月12日,远东政治军事问题委员会主席E·莱沙瓦(E. Laisandtile)向SWNCC提交了一份名为《处理日本天皇及天皇制》的草案,文中提到两个关键问题:一是如果天皇在位或退位后被联合国审判,将可能激起日本民众的强烈反对,影响占领军的执行计划。但如果天皇在占领期间自愿退位,或者日本国民要求退位,则国际军事法庭可以依法审判他;二是如果天皇退位或去世,日本皇室可以由年满12岁的皇太子继位,继续服从盟军最高司令官的指挥。
这项要求天皇退位的建议在SWNCC中得到了广泛支持,引发了激烈的讨论。其他美国政府部门也纷纷探讨是否应将裕仁天皇列为战犯。9月18日,上议院议员理查德·拉舍尔(Richard Raschel)在军事委员会中提出,作为美国政府的政策,应宣布裕仁天皇为战犯并进行审判。拉舍尔认为,裕仁天皇是日本军国主义的象征,是战争的根源之一。他指出,裕仁在《人间宣言》中没有提到投降或失败的字眼,导致日本人误认为是天皇的命令使战争结束,认为天皇拥有神圣的不可挑战的地位。尽管拉舍尔的提案在议会中获得一定支持,但由于反对意见占多数,该提案最终未能通过。
9月26日,SWNCC再次提交了《处理日本天皇》的修正案《SFE126》,该修正案删除了先前文件中“不追究在位天皇”的条款,并增加了新的规定。其内容包括:如果天皇自愿退位,国际军事裁判所可根据掌握的证据将其逮捕并审判;如果天皇拒绝退位,则避免将其列为战犯。随后,关于天皇退位或审判问题,SWNCC再次进行了多次讨论,并通过了相关文件《SWNCC126/2》和《SWNCC55/3》。对于是否应审判天皇,美国陆军副官R·罗伯特(R. Robert)提出,首先需要收集天皇作为战犯的证据,是否审判则由美国单独决定。
10月29日,SWNCC基于《SWNCC55/3》文件再次通过了《SWNCC55/6》,文件指出如何处置天皇,取决于他对美国占领日本的影响。这份文件最终送交麦克阿瑟,授予他对裕仁天皇罪行进行秘密调查的权利。此时,“是否审判天皇以及何时审判天皇,实际上取决于麦克阿瑟的建议”。
道格拉斯·麦克阿瑟是美国二战时期著名的军事领袖。麦克阿瑟出生于一个军人世家,父亲阿瑟·麦克阿瑟曾是美国战功赫赫的将军。麦克阿瑟自小便受到军事熏陶,23岁以优异成绩毕业于西点军校,随后投身于军事事业,并参与了多次重大战役。1945年,随着日本投降,美国政府决定派麦克阿瑟担任盟军最高统帅,负责接管日本,并拥有在日本的一切特权。
1945年8月30日,麦克阿瑟带领一支先遣队乘坐专机巴丹号抵达日本厚木机场。当时,日本尚未彻底解除武装,关东地区依然有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残存的部队达到30万以上。麦克阿瑟和他的部队对日本是否已经真正投降表示怀疑,但他很快转变了看法,意识到天皇在日本民众心中的重要性。
在前往横滨的途中,麦克阿瑟目睹了沿途的日本军队对他的专机恭敬的迎接,几乎每一位士兵都像保护天皇一样严阵以待。经过这次经历,麦克阿瑟逐渐认识到,天皇对日本人民的影响力不容小觑,这使得他对是否应追究裕仁天皇的责任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最初,麦克阿瑟对日本抱有敌意,毕竟日本曾发动太平洋战争,并且在菲律宾一度使他险些被俘。因此,麦克阿瑟对于审判日本战犯的要求是赞成的,特别是要求对日本的战争责任人进行单独审判,而不是像德国那样进行国际审判。麦克阿瑟尤其希望将东条英机等珍珠港袭击的负责人提交给美国单独主持的军事审判。
9月11日,麦克阿瑟下令逮捕了39名战争嫌疑人,包括曾参与“珍珠港”袭击的内阁成员。随着麦克阿瑟的行动,关于天皇是否为战犯的讨论愈加激烈。9月27日,裕仁天皇亲自访问了麦克阿瑟的宅邸,试图摸清事态的真相。两人的会面对双方来说都较为满意,尤其是麦克阿瑟,他进一步认识到利用天皇有助于美国顺利占领日本。
11月29日,麦克阿瑟收到了来自美国的《WARX85811》号秘密文件,要求他秘密调查裕仁天皇的罪行。此时,日本政府及国际社会对天皇是否会被审判一无所知。
12月26日,美英苏三国领导人在莫斯科的会谈中决定成立“远东委员会”,该委员会将对日本的投降及占领政策进行监督。麦克阿瑟担心,远东委员会可能会对天皇制及日本宪法问题进行干预,进而影响美国的占领政策。
对于麦克阿瑟而言,天皇制的存废问题至关重要。在与麦克阿瑟亲近的顾问艾奇逊的支持下,麦克阿瑟认为,虽然最终日本应该废除天皇制,但此时保留天皇制对美国占领的顺利进行至关重要。艾奇逊在1946年1月4日向杜鲁门总统提交的报告中指出,天皇对于日本人的情感纽带类似于家庭中父子的关系,因此,在现阶段不能审判天皇,否则任何政府都无法正常存在。
1月25日,麦克阿瑟向美国陆军参谋长艾森豪威尔提交了一份关于裕仁天皇的报告,指出在对天皇的犯罪行为进行调查后,并未发现有确凿的证据。因此,麦克阿瑟的态度逐渐转变为保留天皇的存在,以利于美国的占领计划顺利实施。
这段历史揭示了美国如何在战后的占领过程中,通过处理天皇问题来影响日本的政治与社会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