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时期,“女真”已经成为了东北通古斯语族的共同名称。金国灭亡后,蒙古统治东北地区。元朝将女真分为女直、水达达、吾者野人、乞列迷、骨嵬等部落,采取“设官牧民、因俗而治”的管理策略。原本女直部是金国较为核心的女真部落,但该部落因为参与乃蛮之乱,被大量迁徙到南方,使得松嫩、辽东人口空虚,而水达达部则趁机南迁,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水达达,又写为“水鞑靼”,是蒙古人对居住在东北江河湖泊沿岸女真部落的泛指,主要的范围是松花江、乌苏里江、黑龙江、兴凯湖一带。直到明朝后期,蒙古人也依然将建州女真称之为“水滨女真”,如林丹汗给努尔哈赤的信中将努尔哈赤称为“水滨三万女真之主”。
元朝的五个万户府分布
唐宋时期,水达达一带是渤海国和金国的核心地带,渤海首都龙原府、金国上京会宁、五国城都位于此地。金国曾在此一带设立了上京会宁府。元朝,在水达达地区设置了五个军民万户府,分别是桃温、胡里改、斡朵怜、脱斡怜、孛苦江。朝鲜文献记载“幹朵里、火儿阿、托温三城,其俗谓之移阑豆漫,犹言三万户也”。
元朝末期,水达达五个万户只剩下了三个,分别是斡朵里部、胡里改部以及托温部。斡朵里部,生活在松花江到牡丹江之间的地区;胡里改部,又称“火儿阿部”,“胡里改”之名来自于胡里改江,也就是今天的牡丹江。金国时期,曾设胡里改路;托温部,又称“桃温部”,位于松花江、牡丹江汇流的下游一带。总体来看,水达达三部都位于松花江、牡丹江交汇一带。
水达达三部虽不是金国皇族后裔,却也和金国皇族存在联姻关系,在金国有较高的地位。斡朵里部的姓氏为夹温,据考证在金国为“夹谷”,汉姓称“童”或者“佟”。其家族名人夹谷清臣曾担任尚书左丞、平章政事等重要职位,“赐同本朝人”,夹谷氏也因此成为金国最显赫的家族之一。胡里改部原姓氏为古伦(国伦),《李朝实录》称“金”姓。
猛哥帖木儿的堂弟于虚里之孙曾说“大金乃我远祖”。明朝姚希孟在《建夷授官始末》说建州女真是“金之余裔”。朝鲜古籍记载:“斡朵里乃大金支裔也。”说建州女真是金国后裔,是指建州女真是金国臣民的后裔,并非是金国王族后裔,这两种关系不要混淆。
《清太祖武皇帝实录》记载了建州女真爱新觉罗家族起源的一个传说,其传说的大概是:在长白山上有一座山峰,名为布库里山,山上有布勒瑚里湖。有一天,恩古伦、正古伦、佛库伦三位仙女在湖中沐浴,其中最小的佛库伦误食了神鹊衔来的红色水果,因而怀孕,不能返回天上。此后,她生下了一子,以“爱新觉罗”为姓,名为“布库里雍顺”。
布库里雍顺沿着河流顺流而下,来到有人烟的地方,见到长白山东南的三姓为了互相争斗,多有杀伤。布库里雍顺平息了三姓的斗争,娶族女为婚,被拥立为三姓之主,于是大家组成了一个共同的联盟,定名为“满洲”。
此传说和《史记·殷本纪》记载的类似:“殷契,母曰简狄,有娀氏之女,为帝喾次妃。三人行浴,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历史学家认为,此传说证明人类正从母系氏族转化为父系氏族,契、布库里雍顺等就是该部族传说的第一位父系首领。而吞鸟蛋而生则是东北各民族比较普遍的传说。
传说中的“三姓”之人,也就是满洲前身的斡朵里、胡里改、托温三部。布库里雍顺娶族女为婚的传说可以说明满洲三部之间相互通婚,紧密联系。三部原本生活在松花江流域,但传说却发生在长白山一带,可见三部已经南迁。
明朝早期建州卫的位置
元末明初,女真各部频繁迁徙,各部分布范围发生重要变化。水达达部各部四散迁徙,其活动范围北到三江平原,西到松花江,南跨鸭绿江和图们江,西到大海。核心的几个部落南迁到了兴凯湖、绥芬河、图们江下游一带。明朝将满洲三部称之为建州女真,原因是渤海国曾在绥芬河流域设建州。
部落南迁,对水达达女真的社会发展影响很大。在之前,水达达女真主要一些血缘氏族部落,其姓被称为“哈拉”。在大迁徙后,哈拉血缘部落已经解体,取而代之的是以地缘为基础的穆昆部落,大部分部落从母系氏族转为了父系氏族。女真的哈拉和穆昆,就好比汉人先秦时期的姓和氏。
穆昆的基本细胞是父权制的家庭,一般一家为五口到七口人。当男子结婚后,就会单独形成一个家庭。女真人居住的地方最初是村寨,大者有百户人家,小者仅有十来户。受到大迁徙的影响,每个村寨生活的居民已经出现了血缘混杂、相互通婚的局面,所谓“诸姓杂处,缔结婚媾”。血缘氏族在不断解体,地域为基础的新部落正在形成,附近的海西女真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村寨之中的近亲家族被称为“法拉嘎”,家族成员会推举族长“法拉嘎达”主持宗族事务,而村长则由族长推举(嘎珊达)。女真多依赖于渔猎为采集业,而从事这些需要到很远的地方,需要呆上一段时间。一些临时组建的采集团队会在野外搭建临时帐篷,组成一个“塔坦”(营队),“凡遇行师出猎,不论人之多寡,照依族寨而行”。
迁徙之前的女真各部的狩猎营队的成员基本都是同一血缘家族成员,但南迁之后发生了变化,其营队的成员不仅可以是家族成员,还可以是朋友,邻居等。以前,每个家族都有专属于自己的狩猎营地,而南迁后原本的营地不复存在,各族各部也没有了固定了营地。这种情况有利于女真各部之间的相互融合,为了后来满洲民族的行程做好了铺垫。而没有南迁的女真部落在社会、组织方面还停留在过去的样子。
南迁之后的女真各部和中原、朝鲜、蒙古的接触更加便利,也更有利于吸收其他民族的先进文明和文化。在和中原、朝鲜的贸易中,许多先进的农耕技术、农耕器械会传入女真各部,有利于女真各部农业的发展。在生活、习俗以及文化方面,南迁女真也更多受到中原和朝鲜的影响,“居有室庐,善耕种纺织,饮食衣服颇有华风”。
南迁后的女真分散在松花江流域南部,这些地区是辽东通往黑龙江流域的水陆要道毕竟之地。此后海西、建州两大女真就可以控制东北贡道,获利颇多。而海西建州两大女真集团也通过垄断朝贡贸易而兴盛起来。
在和蒙古的交流中,蒙古的拼音文字对女真影响深远。南迁的女真人基本会懂蒙古语,甚至用蒙古文书写,这直接影响到了满文的产生。蒙古的许多文化和习俗也对女真产生了影响,例如女真人可能会取蒙古名字,例如努尔哈赤的远祖猛哥帖木儿也就是蒙古名。南迁后,一些女真部族和蒙古部落生活在一起,大家相互融合,形成了新的部落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