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舍人路群与给事中卢弘正虽然性格迥异,但彼此关系亲密无间。
路群,字正夫,博通经学,擅长文学创作。尽管官居高位,他从未因此傲慢自大。对待朋友,不论贫贱,都礼遇有加。卢弘正,字子强,唐朝后期的重要官员,出身名门,其父卢纶亦是朝中名臣。唐宣宗大中元年,卢弘正出任户部侍郎兼盐铁转运使,掌管国家财政大权。经过他的整顿,盐税收入翻倍,他所制定的盐税新法直至五代依然沿用。
路群身形清瘦,气质古雅,言谈中极少涉及朝廷政事或市井杂事。卢弘正体态高大,略显丰满,面带富贵气息,平日不谈归隐山林。路群每日心愿不过是安稳睡觉,若有公务,也宁愿在家中处理。卢弘正则从未请过假,访客到来,必在办公室接待。
路群瘦削淡泊,从不谈论市朝;卢弘正魁梧富贵,却未曾谈及山水隐逸。路群日常思虑安眠,有公事则宅中完成;卢弘正从不请假,有客来访即在衙门接待。
一日大雪纷飞,路群休假在家,卢弘正正好早退,途经新昌府第时,见路群正坐于南墙边的茅亭,静赏满山雪景。路身披鹿皮帽,鹤氅加身,点起炉火,摆上酒杯,共享美酒佳肴。闻卢弘正至,路群喜形于色,说:“正合我意!”
遂邀卢弘正入内。卢身着金紫色官袍,神采奕奕。路群大声招呼:“卢六,你这么多天不来看我,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卢弘正笑答:“快月底了,公务繁忙,天天加班,我正盼着能调到地方去呢。”路群神色黯然,劝道:“你天天奔波于权贵之间,怎会如此疲惫?官位大小皆有天命,勿徒劳无益。我这儿自酿的酒还不错,要不要喝点?”
卢弘正金紫光鲜,意气昂扬;路群穿着简朴,情趣淡然。路问:“卢六,卢六,你怎么这么久没顾我?”卢答:“月底将至,家中粮食有限,日间赴朝谋求外任。”路神情沉重道:“肩挑权力,怎会如此辛苦?且有定数,不必劳神。我家酿的酒醇厚,能否共醉一场?”
卢弘正婉拒,说单位正有急事等他处理。路群连忙叫佣人端来两碗热粥,邀他同食。卢弘正仍推辞:“粥凉了再喝不合适,而且我可能要远行,早上家中已吃过烤肉了。”
路群说:“朝廷有急事,等我定夺再行。”又吩咐侍儿道:“卢六欲去,特备药糜分两碗,我与他共食。”卢弘正声言不可。路问何故,卢答:“今晨饭菜已凉,且将远行,家中已吃烤肉。”
时人听闻此事,皆称赞路群的高雅淡泊,卢弘正的干练精明,各自坚守本性。
他们是朋友,无需矫揉造作,不拘礼节,毫无虚饰,令人称羡。
其实,交朋友的意义就是在日复一日与非朋友的工作关系中缓解疲惫,找个能让自己放松的人。若连朋友都成了负担,那还不如孤身一人。鲁迅曾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正是此意。朋友的相交不因利益、文化、出身或地位,而全凭性格相投。能相处愉快,彼此心情舒畅,这才是真朋友。
人过三十,往往难再结交真正朋友。如果结交了,也得在前面加上“酒肉”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