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座山城,三面绝壁,一面危崖,名叫海龙囤。明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十二万大军围困它近一年,却差点没捞回那块“金汤”
一个出身彝族的家族,为何在贵州崇山峻岭中,翻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风暴?
公元876年,杨端带着部众,驱逐南诏势力,在播州扎下根基。
从一个蛮族部落首领,到绵延千年的土司家族,杨氏靠的是智慧、手腕和一颗“不服输”的心。几代人经营,杨家不仅完成汉化,还建立了庞大的势力网络:以诚待人,资助贫寒学子;修桥铺路,扶植商贾;与邻近土司联姻,织就错综复杂的政治同盟。
有人暗赞“杨氏宛若播州的护身符”,也有人暗骂“他们太会玩权术”。
宋末抗元时,杨氏奋勇抗击,赢得民心;元朝建立后,他们当机立断,归顺新朝。明初,又迅速改换门庭,奉上子弟入朝为官,学习中原文化,协助朝廷平定边疆叛乱。
可见,杨家对时局的敏锐嗅觉,堪比一只常年俯瞰云贵高原的雄鹰。
直到明万历十五年(1587年),播州迎来第30代土司杨应龙。他吹着庆功号角,先是协助朝廷平定苗、彝叛乱,尝到权力的甜头。
那时,他的升迁速度,简直无人可比。都指挥使、佥都指挥使,一系列官衔接踵而至。
他像索额图从一个侍卫躍居高位那般,迅速掌控边陲大权。
可甜头一多,便上头。杨应龙开始对周边五个安抚司虎视眈眈:在要道设卡,强征商税,商人哀声载道;又大量招募亡命之徒,这些人劫掠乡里,民不聊生。
更要命的是,他在爱妾田雌凤怂恿下,杀害了结发妻子张氏及其母亲。田雌凤出身低微,却野心勃勃,她不断在杨应龙耳边进谗言,说张氏家族觊觎土司之位。
杨应龙昏庸已极,居然相信这一套。朝野哗然,播州七大姓家族暗自串联,准备向朝廷告发土司劣迹。
就这么一步走错,满盘皆输。猜想一下:一个地方土司,偏得朝廷宠信,却同时树下七大家族反目,这种锅,能不背?
公案递到京城,正当明廷要彻查之际,丰臣秀吉入侵朝鲜的消息传来。朝廷顾不上西南,吏部尚书忙着商议援朝事宜。
杨应龙心一横,表示“愿派兵朝鲜,以白银赎罪”。这招虽把口头审判拖了下去,却无助于挽回信任。
背后,他却在暗地里加紧军备:收购火器火铳,储备粮草军需;修筑碉楼工事,圈地筑寨;更与其他不满朝廷的势力互通情报,图谋在西南形成反明联军。
明廷表面上收钱赎罪,暗地里却着手备战。万历二十七年,十二万明军分四路南下。
前线报告:杨氏兵多将广,水陆并用;工匠火铳精巧,能与正军对抗。九盘子、娄山关连失两卦,明军吃了大亏。
可他们死扛不动,就再来一个“猛子”:集中优势兵力,把海龙囤围个水泄不通。
海龙囤的防御,确实令人拍案叫绝——三面悬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囤内粮草充足,可杨应龙没想到,他最信任的心腹,会在最关键时刻出卖他。
有人放哨说出暗道位置,明军趁夜摸进,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前沿碉堡。内外夹击之下,海龙囤成了空中楼阁。
那一夜,燧石火光满天,一声声鸣炮撕裂寂静。杨应龙在囤内跺脚怒喊,一脸死不甘心。
田雌凤抱头痛哭,却也逃不出这厄运。他的门客、心腹、人情网,一个个人去楼空。
传闻他临终时,咬破指尖写下遗恨:“昔日功业皆付东流,唯愿子孙保山河无恙。”可惜“迟暮计”难挽。
最后,他和两个小妾一起自缢。子孙妻妾,甚至养子养女,无一幸免。
一次风花雪月的边陲传奇,就此谢幕。猜想一下:一个家族七百年的基业,说断就断,这滋味,想必比自缢更苦涩。
朝廷在海龙囤内搜出了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还有数不清的奏折副本和情报文书——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几乎掌握了西南的每一次军政动向。那一刻,万历帝冷冷下旨:“此等祸乱,不除不足以示后戒。”
播州之役,耗费明朝三年兵粮,动用了十二万大军,银两无数。有人说,这场战役动摇了明朝国本——会吗?
的确,它带走了西南边陲的稳定,带走了朝廷的财政,也让土司制度的存废问题彻底浮出水面。明廷从此收回旧土司的诸多特权,攫取西南行政、户籍、赋税等大权,贵州地方治理走上一条中央直辖之路。
播州土司制度到此终结,也标志着大明在西南的全面收束。
但究其根本,动摇国基的不是杨应龙一人,而是明廷多年以钱易地、以赎代罚的边疆策略。当地方土司一旦野心膨胀,中央又无力长年驻军,失衡就会在任何一个拐点爆发。
杨氏一灭,播州废土司,改土归流,西南一隅化为朝廷直辖区。可全国范围内,类似的边患还有许多:辽东的建州女真、云南的土官,皆因此制生乱。
有一人帮助明廷稳住西南多年,却为何在大崩溃面前,一步错成万劫?也许答案很简单:权力越大,责任越重。
杨应龙高估了山城防御,也低估了朝廷的决心;他仗着地形地利,忘了真正的靠山是朝廷的信任,一朝散尽,又何谈长青?
信息来源:《明史》《贵州通志》 参考资料:〈明万历边防纪事〉 〈贵州土司制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