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5月26日,彭老总在洛川土基镇主持召开了第二次前委扩大会议,会议旨在总结之前战事中的经验与教训,并据此制定新的战役战略。会议过程中,时任四纵司令员的王世泰受到了与会同志们的集体批评。
此次批评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在西府陇东战役期间,四纵未能有效抗敌,且在局势不利时擅自撤兵,导致战局几近崩溃。尽管在会议上,彭老总在春季攻势报告中肯定了西府陇东战役对全局的贡献,但西北野战军为此战付出的代价同样巨大。整个战役中,我方共歼敌2.1万余人,但西北野战军伤亡也高达1.5万人。考虑到西北野战军的总兵力仅有7.5万人,且其中还包括非战斗人员,1.5万的伤亡意味着实际战斗力损失超过五分之一。
彭老总在会议上罕见发怒,并直言:“你的纪律性在哪里?你给野战军造成的损失,杀头都不为过!”他甚至将此次战役列为他一生四大败仗之一。然而,时隔多年后,当彭老总再次回顾这场战役时,他并未提及四纵的失误。王世泰对此深感触动,并回忆道:“虽然在土基会议上,彭老总对我进行了极为严厉的批评,但正是他的胸怀与严要求让我铭记终生,并始终视他为良师益友。”
西北野战军自成立之初便深陷后勤困境。追溯历史,从红军长征结束到陕北开始,后勤问题便始终是无法解决的难题。即便晋绥解放区提供了一些供应,但由于晋绥地区贫瘠,无法满足大规模军队作战的需求。每次作战,西北野战军都要精打细算后勤。1947年2月,中共中央撤离延安并转战陕北,西北野战兵团(当时名为西北野战兵团)在极度艰难的条件下打响了青化砭、养马河、蟠龙三大战役。据说,在蟠龙战役前,西野的指战员甚至没有换下冬季棉衣,直到成功摧毁国民党军在蟠龙的物资补给中心,才有机会进行全军换装。
然而,随着全国战局的变化,西北野战军迎来了崛起的机会,尤其是在经过“新式整军”后,战斗力得到了显著提升。全国进入战略反攻阶段,西北野战军决定趁此时机发起反击。1948年2月,西北野战军集中主力发动了宜川战役,成功全歼了国民党刘戡指挥的整编29军2.9万余人,这场战役堪称西北野战军史上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胜。
宜川战役后不久,西北野战军顺势发起黄龙山麓战役,逼近蒲城,并决定围攻洛川,采取围点打援的战略,以引诱敌军来援,进而夺取洛川,并趁机收复延安。然而,围攻洛川的过程却困难重重。西北野战军虽然围困洛川,但久攻不下,胡宗南的五个整编师派遣援军赶来,但行动极为谨慎,导致西北野战军未能找到有效的战机。
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北野战军开始遭遇困难。黄龙山区域贫瘠,不适宜大军长时间驻扎,若继续拖延战事,我军在物资和补给方面将出现严重问题。经过深思熟虑,彭老总决定调整原定战术。他计划趁着胡宗南调兵增援洛川之际,西安以西的西府地区兵力空虚,决定将主力部队调往西府地区,计划通过歼敌并占领敌重要的物资补给基地宝鸡来打破敌人后勤供给。
1948年4月13日,西北野战军司令部在马栏召开了旅以上干部会议,传达了前总关于西府陇东战役的部署。王世泰作为四纵司令员,参加了这次会议,并清楚地记得,会议的目标是利用敌人在西府地区兵力不足的局势,寻机歼灭一部分敌军。他记得当时的战略计划中提到,如果能迅速攻占宝鸡,不仅可以获得大量物资,还能开辟新的根据地,并在此过程中消灭敌军。
为了执行这一计划,西北野战军将四个纵队分为左中右三路:一、二纵、四纵为左路军,由张宗逊指挥,首先攻占高王镇,南渡泾河,占领监军、乾县,之后四纵计划夺取礼泉,伪装进攻咸阳,以此牵制敌军;二、六纵为右路军,向职田镇包围进攻,随后从亭口、彬县间渡过泾水,待机而动;三、一纵为中路军,向句邑进攻,并协助二纵夺取宝鸡;四、三纵继续围困洛川。
战役开始阶段进展顺利,西府地区的敌人兵力较少,西北野战军的进攻势如破竹,到4月25日,西北野战军已逼近宝鸡。4月25日夜,一纵、二纵成功逼近宝鸡,并于次日发动进攻,至晚上10点成功夺取宝鸡,彻底歼灭敌整编76师。敌师长徐宝在战斗中受重伤,次日死亡,宝鸡宣告解放。
宝鸡是陕西国民党军的关键军事补给基地,这次战斗不仅成功切断了敌人的后勤补给,也为西北野战军提供了急需的补给。然而,就在西北野战军进攻宝鸡之时,胡宗南已指挥敌军进行反扑。他调动整编17师、90师等兵力向宝鸡增援,同时下令裴昌会的第五兵团以及马步芳部的整编82师赶赴宝鸡。
西北野战军趁敌人增援宝鸡的空隙,于4月21日成功解放延安,并于4月25日解放洛川。虽然前期战况顺利,但随着敌军增援,局势逐渐变化。裴昌会的兵团行动迅速,而马步芳的部队则不顾一切冲向宝鸡,使得宝鸡的战况变得极为紧张。王世泰回忆道,四纵的任务是在扶风杏林镇防守,但由于敌人猛攻,四纵未能有效抵挡,导致宝鸡局势急转直下。
4月25日下午,四纵接替二纵六旅防务后,立即遭到敌整编65师的猛攻,阵地未能及时组织防御,导致防线被突破,四纵被迫撤退。第二天,敌整编第一师和第36师紧跟而至,四纵在青化镇、益店镇遭遇敌三师的围攻,最终在整编65师的压迫下,阵地被彻底突破。
撤退后,西北野战军遭遇了胡宗南的反扑,六纵教导旅在敌82师的包围下,损失惨重。彭老总决定放弃原定的陇东作战计划,指挥主力撤回黄龙山麓休整。回顾整个战役,四纵未能挡住裴昌会兵团的进攻,导致敌军迅速长驱直入。而六纵教导旅未能阻挡敌82师的推进,也使得宝鸡的战况愈发严峻。彭老总因此在土基会议上对王世泰进行了严厉批评。
王世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尤其是在杏林镇擅自撤军以及南庄李家未执行命令的错误。然而,他也指出,西府陇东战役失败的根源不仅仅在于四纵的失误,而是全军上下普遍存在的轻敌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