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夏朝的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周代的文献资料。据史书记载,周人自称曾是夏朝的铁杆盟友,在夏朝国破家亡后,他们随同夏族一起逃亡,最终迁至西北的狄戎之地。
从理论上讲,商汤灭夏的功绩非同小可,理应在后世的祭祀中得到体现,或许是通过回忆祖先的伟大功绩,或者用来彰显商朝强大的军力,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在甲骨文中,我们也许会看到一些关于“夏朝”的记载。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周人眼中的“夏朝”,也就是司马迁所写的“中国第一王朝”,在甲骨文中却没有明确提到。
那么,为什么甲骨文中没有记载“夏朝”?难道是周人夸大其词,虚构出了一个夏朝,还是背后另有原因呢?事实上,甲骨文未曾直接提到“夏朝”,并不代表商朝的统治者不知道“夏”这一政权的存在。实际上,甲骨文中有几处内容十分可能与夏朝有关,并且能够与后来的史书相印证。
要解答这个疑问,首先我们需要搞清楚一个问题:“夏”这一词究竟是自称还是他称?
在甲骨文中,我们确实可以看到“夏”字,但它更多是作为姓氏出现,而不是指代“夏朝”这一政权。因此,现有的甲骨文材料中,并未出现名为“夏”的政权。然而,甲骨文虽然没有提到“夏朝”,并不意味着夏朝不存在。问题在于,商人如何称呼夏政权?商人自称“商”,而周人有时称他们为“商”,有时称其为“殷”。这就涉及到“自称”与“他称”的问题,那么夏朝的百姓是如何自称的,周人与商人又是如何称呼夏朝的呢?他们的称呼是否一致?
根据史料记载,周人对夏朝有几种称呼,包括“夏”、“西邑夏”,以及一个可能有争议的称呼——“土方”或“下土方”。尽管甲骨文中并未明确提及“夏朝”,但却存在与周人称呼夏朝相似的记载。例如,下面两个例子:
1. 史书记载“西邑夏”,甲骨文中提到“西邑”
甲骨文中多次提到一个名为“西邑”的地方,这个地方位于西边,商朝的历代王朝对此地格外关注,频频进行祭祀活动。问题在于,为什么商朝的王们如此担心“西邑”的鬼怪作祟呢?从常理推测,西邑必然是一个具有一定影响力和威望的政权,而商朝可能曾在某种程度上对其有所冒犯,才会产生这样的担忧。如果西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国,商朝显然不需要如此紧张。根据文献记载,夏朝的都城正是西邑。《尚书》提到:“惟尹(伊尹,商初宰相)躬先见于西邑夏”,而《清华简·尹浩》也有类似的记载:“惟尹既及汤(商汤)咸有一德。尹念天之败西邑夏”。考虑到商王频频提到西邑,似乎只有夏朝灭亡这件事,才能让商王如此忧心忡忡。地理上来看,商族的起源地位于石家庄,随着他们的南迁,逐渐逼近了河洛一带,这一地区正好位于夏族的东部,而“西邑”似乎也正好符合商人对夏都的地理描述。可惜的是,甲骨文中虽然提到了“西邑”,但并没有直接表明它就是“西邑夏”,因此是否能将其与夏朝划等号,仍然存在疑问。
2. 史书记载“禹敷下土方”,甲骨文中提到“土方”
《诗经》有云:“洪水芒芒,禹敷下土方”,而《尚书》记载:“帝釐下土方,设居方”,这里的“下土方”一词特别引人注目,有两种可能的解释:一种是指大禹统治了“土方”这个国家,另一种则是“大禹下到土方”,即有一个叫“下土”的方国存在。第二种解释可能更为准确。《尚书》中提到:“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用能定尔子孙于下地”,这表明“下土方”或许是一种带有强烈象征意味的称呼。根据甲骨文的记载,“土方”是商朝武丁时期的大敌,曾多次出现征战的记载,如“登人三千呼伐土方”和“共人五千伐土方”,最终武丁成功征服了“土方”。如果《尚书》中所说的“帝釐下土方”是指“下到土方”,那么这就与甲骨文中的“土方”相对应,说明它可能代表的是夏朝的残余政权。但如果“下土方”指的是一个独立的方国,那么如何解释甲骨文中的“土方”呢?
从地理上来看,土方位于今天的山西省北部或河套地区。如果二里头遗址被认为是夏朝的都城,那么商汤灭夏后,夏人遗民很可能向北逃往这一带。因此,“土方”或许指代的就是夏朝的残余。由此可见,夏朝自认是“下土”的主宰,但商人并不一定会认同这一点,尤其是夏朝灭亡后,商朝是否继续承认“下土”之国的存在呢?商人可能因此将其降级,直接称之为“土方”。
从周人的角度来看,他们自认为是夏朝的继承者,而“夏”一词有着“大”的含义(如夏天草木茂盛,树木生长茂大),这与“下”字的发音相似,因此在传承过程中,他们可能误称夏朝为“夏”。因此,“夏”这个词可能代表的是一个伟大的国度。
综上所述,现有的证据表明,甲骨文中确实没有记载一个名为“夏”的政权,但这并不意味着商朝的甲骨文中没有涉及“夏政权”。可能商朝对此政权的称呼是“西邑”或“土方”等,而具体真相仍需进一步的研究与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