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清晨,工人们到了工地后,个个大惊失色,连日暴雨冲毁了一段山坡和路面,竟露出了大量森森白骨,令人触目惊心。经工作人员清理,共计有三千多具尸骸。
这是2010年夏季,正在修建的宜万公路上出现的惊悚一幕。由此,发生在67年前的一个抗击日寇的悲壮故事终被世人所知。
这些尸骨的主人是国民革命军第75军预四师的官兵,在1943年5、6月间参加鄂西会战时驻扎在黄花乡南边村,而预四师的野战医院设在一个叫金鱼坪的村庄,距离尸骨发现地点非常近。
当年那场惨烈的会战,史料记载并非详尽,一些重大的细节也因此极少为后人知晓。
易升泉的父亲当时是金鱼坪村的一个财主,他家的大院做了预四师的野战医院。根据他对父亲留下的回忆,那段时间天天都有伤兵从前线送到驻在他家的野战医院。伤兵们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不是中弹的,炸伤的,烧伤的,就是缺少胳膊断腿的,昼夜惨叫声不绝。而最令人心痛的是,几乎所有的伤员都不能得到有效的救治,甚至连粮食都无法保障,更别说药品器械了。
而当时中国战场正经历这样一个背景,中国远征军兵败缅甸后,盟国支援的抗战物资所依赖的最后一条补给线,滇缅公路被切断,于是只能依靠空中的驼峰航线进行运输补给。但由于空中运力极其有限,中国的抗日物资顿时陷入到异常匮乏的境地。坚守石牌的中央军精锐11师都难以为继,更别说杂牌部队的预四师了。因此,战斗中受伤的官兵,只有危重伤员才能送到后方医院,而医院不但缺医少药,最低的粮食供应都无法保障。伤兵们忍受着伤痛、感染、饥饿的折磨,死亡率非常惊人。
易升泉说,父亲和乡亲们常常看到预四师师长傅正模牵着战马,一两天就要来趟医院,来时马背上驮着奄奄一息的伤员,离开时马背上驮着勉强能参加战斗的伤员,傅师长边走边流眼泪。
每天都有村民们将死亡的伤员抬出去掩埋,抬尸体的队伍络绎不绝。正是由于集体掩埋,连个棺木都没有,才会在67年后的一场暴雨中,使这些忠勇的烈士遗骸重见天日。来自湖南的预四师官兵,参加鄂西会战时只有严重缺员的5000余兵员,而发现的忠骨竟然超过了3000具,如果不算轻伤员和重返前线的伤员,一个师的官兵重伤不治者就达到60%,再加上战斗中牺牲的人数,预四师还能剩几人?由此可见当时战斗的惨烈和我军官兵艰苦卓绝的顽强意志。
无数可歌可泣的抗日英烈,你们的伟大精神正如傅师长在碑文中所书的一句话:“不朽殊勋,光照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