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玩厂卫,那是人人自危的存在,到处横着走、硬着抓,闹得人心惶惶;清朝倒好,外表文质彬彬,内里却搞了个“密折制”——不抓人也能治人,不见血也能见鬼。
比起锦衣卫,清朝这一套才叫“隐蔽到变态”。
在明朝,说“厂卫勾结”不是贬义,而是写实。这个“厂”,指的是东厂,“卫”是锦衣卫。两者一个由太监掌控,一个听命皇帝,合在一起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权力噩梦制造机”。
锦衣卫设立于1382年,最初是皇帝的亲军卫队,兵精马壮,日常职责是仪仗、护驾、值守。
但在明太祖朱元璋“削权制臣”的方针下,它的功能不断叠加,先是加上缉捕权,再给上侦查权,最后连审讯权都握在手中,活脱脱变成了“带刀监察官”。
锦衣卫下设“北镇抚司”和“南镇抚司”。其中北镇专管诏狱,是恐怖的代名词。凡是被北镇抚司抓进去的,十有八九出不来。
严刑逼供、械拷夹棍、满地血水,这是锦衣狱最常态的画面。《明史》有言,“宛转求死不得”,这可不是文绉绉的修辞,是当时大臣亲历后记下来的惨状。
但锦衣卫还不是最吓人的,东厂才是真正的恐怖之源。设立于永乐十八年(1420年),由司礼太监提督,直隶皇帝。日常任务是监控京师、侦察官员、打探民情。
为了操作方便,东厂干脆从锦衣卫里挑番役来当打手。他们穿褐衣、带皂靴、说话不报姓名,一张小纸条就能把人从床上拎走,这事有名有姓:《东厂档案》称之为“打事件”。
在成化年间,东厂提督尚铭靠“告富户有罪”发家,三年内仅北京富户被敲诈数目已达数百人。
而正德时,“八虎”当政,内行厂、西厂、锦衣卫、东厂“四管齐下”,整个京城官员听见马蹄声都吓得关门闭户。
有一案最为荒诞:弘治年间(1496年)南康府吴登显家人因端午节赛龙舟,被锦衣卫认定为“擅造龙舟”,以图谋不轨罪抓捕三户全家,房屋抄没。
而据锦衣卫供述,是因为有人“举报此处民风躁动,疑有聚众造反之嫌”。此案后,南康一带五年内无一村举办任何节庆活动。
由此可见,明代特务机构不是“乱抓人”,而是“乱抓之后还能晋升”。厂卫之权,已不再是维护政令的工具,而变成了恐怖政治的实际执行人。
但是如此一来,他们的效率也大打折扣。
清朝为什么不设锦衣卫和东厂?答案不复杂,它用更隐秘、更高效、更难防的“密折制度”取而代之。锦衣卫抓人看得见,密折弹劾连证据都看不见。
密折制度发轫于康熙末年,成熟于雍正元年(1723年)。此制度的妙处就在于,只有皇帝和“指定信任官员”知道折中内容。
写折者须用特制白纸,装入皮匣;皮匣钥匙仅两把,一把在皇帝手中,另一把在奏折者手中;送信者不得走驿站,不得经手他人,必须亲信直送御前。
雍正还定下密折制度“三不可”:不可假手他人、不可泄露内容、不可中途查阅。
雍正七年(1729年),设立军机处专门管理密折。这意味着,从那天起,全国官员的一言一行,全都能“绕开常规渠道直达龙心”。
最震撼的一次密折危机发生于雍正十年(1732年)。赵某因与地方漕帮勾结,被属员通过密折举报“营私放粮”,雍正大怒,调军机大臣查案,三日后赵即革职,半年后充军黑龙江。
这个过程,没有御史,没有法司,没有廷杖,一封密折解决一位封疆大吏。
雍正密折制度的一大“发明”,是允许下级密折弹劾上级。也就是说,县官可以告知知府贪污,知府可以密折劾巡抚,这个设计让官员之间互相猜忌,个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据清廷档案统计,雍正朝密折数量逐年递增,至雍正十二年已达全年827封。据传,雍正本人对密折极为上瘾。
他批朱批时,有时正襟危坐,有时语气俏皮。如对某巡抚“酒后言语”一案,他亲批:“酒后无德者,官亦难守,尔小心。”整个官场读完,只觉后背发凉。
密折虽然“文质彬彬”,但实质比锦衣卫更狠:不流血,却一折封命;无身影,却遍布朝野。清朝不搞厂卫,是因为他们不需要,它已经在“密折”里把恐怖做到骨子里。
有人说,明朝的恐怖是明火执仗,清朝的恐怖是绸缪于心。确实,清朝没有东厂、锦衣卫的马蹄声,但它有另一种控制方式——密折+军机+互监制,这种制度没有刀枪,却人人自危。
在雍正之后,密折制度由乾隆继承发扬,最终形成“政务全归皇帝,信息全由密道”的权力闭环。
密折并非只是下情上达工具,它还承担了“官员思想审查”、“地方政务密查”、“舆论控制应对”等功能。
乾隆三十年(1765年),四川巡抚因处理藏区事务不当,被理藩院属员密折弹劾,皇帝震怒,立刻削官,事后虽复职,但已“留黄案三年,不得调动”。
密折更大的威力在于它制造的“彼此不信”。一个衙门,主官不知副官是否已密折举报;一个巡抚,不知手下是否已直告御前。
更恐怖的是,密折制度创造了一种“皇帝—密折官员—目标官员”的控制链。
中间人即是“耳目”也是“打手”,既掌握皇帝信任,又执行打击命令。这种制度不需要监牢,只需一支毛笔,就能决定一个人生死去留。
从控制技术上看,清朝密折制度比明朝厂卫制度更“高段位”:不靠暴力,不靠公开羞辱,不靠直接审讯。它是一种“软刀子割肉”,杀得不见血,却人心尽失。
清朝没设锦衣卫,也没建东厂,可它用“更高级别的恐怖”,织起一张细密的权力网。这张网的核心不是抓人,是让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正在被人密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