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山在近代中国历史中的地位与意义无可置疑,他的革命精神和推动中国现代化的努力为后世留下了深远影响。然而,尽管他为民族独立和国家振兴付出了巨大的心血,他的伟大事业却未能亲眼见到成功,最终未能完成他未竟的历史使命便匆匆离世。
孙中山去世后,袁世凯的儿子袁克文为他献上了一副深具文采和深意的挽联,成为那时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1924年12月,孙中山抵达天津,已是身体严重虚弱,身患肝病,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抵达天津当日,段祺瑞派遣许世英和叶恭绰前来迎接,然而孙中山对此感到愤慨,严厉批评道:“我在外努力废除那些不平等条约,然而你们却在北京继续尊重这些不平等的条约,如何能理解?你们只图升官发财,害怕那些外国人,反而来欢迎我?”这番话充满愤怒,显示出孙中山对当时政局的不满。
当晚,孙中山的肝部剧痛加剧,最终使他从此卧床不起。31日,他勉力扶病前往北京。与此同时,中国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也从广州迁往北京,但此时孙中山的健康状况已经急转直下,医生诊断他全肝坚硬如木,确诊为肝癌,治愈无望,病情已经无法挽回。
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不幸辞世,享年59岁。全国上下为失去这位伟大领导者而感到无比痛心,至各地纷纷举行盛大的追悼仪式。孙中山去世后,来自各界的挽联纷至沓来,以寄托人们对这位革命先行者的怀念和敬意。据孙中山国葬纪念委员会编辑的《哀思录》显示,从孙中山去世到4月1日,北京治丧处共收到了约五万九千副挽联。而从海内外送来的挽联数量甚至高达十万副,覆盖了不同社会阶层的广泛人群,包括党派领袖、社会名流、失意政客、军阀、海外侨胞、国际友人等,甚至连曾经的敌人也纷纷献上挽联。
这些挽联大多文笔生动、内容丰富,充满了情感的张力,充分表现了悼念者的悲痛之情。艺术上,挽联的形式既庄重典雅,又充满创意,使用的典故恰到好处,令人在悼念之余也感受到一种文化的深沉和历史的厚重。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陈炯明也送来了一副挽联。虽然许多人建议拒绝接收,但治丧委员会最终还是决定收下这副挽联,并将其悬挂在不显眼的地方。挽联内容写道:“唯英雄能活人杀人,功罪是非,自有干秋青史在;与故友曾一战再战,公仇私谊,全凭一寸赤心知。”这副挽联反映了陈炯明复杂的心境和自我辩解的愿望,毕竟他曾因与孙中山合作,担任粤军总司令等重要职务,后来却因个人利益而反目,甚至发动兵变,炮轰总统府,欲置孙中山于死地。
然而,最为引人注目的挽联莫过于袁克文所赠。作为袁世凯的儿子,他的挽联成为了他的政治生涯中最为知名的一副。袁克文深知自己既无法轻视孙中山的历史地位,又难以直言父亲袁世凯的过错,因此他在表达悼念时显得格外谨慎。袁克文的挽联写道:“埏遂近明帝故陵,自有江南供俎豆;史迁作霸王本纪,不教成败论英雄。”这副挽联运用了大量历史典故,其中“埏遂”指的是中山陵,而“明帝故陵”则是指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孝陵,两个陵寝相距仅1.6公里,互为邻近。第二句提到的“俎豆”则是古代祭祀用具,具有祭奠和崇敬的含义,整体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细细品味,这副挽联虽然表面上是在歌颂孙中山的历史成就,但却隐含了对他未能成功建立大一统政权的评价。“不教成败论英雄”这一句,意指孙中山的革命未能彻底胜利,事业未完成,而历史最终会给予公正的评判。许多人认为,袁克文通过此联巧妙地避开了对父亲的直接批评,同时却通过历史典故和微妙的言辞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梁羽生等评论家认为,袁克文有意将孙中山的成就放置在“江南”这一区域性概念中,从而低调地贬低其历史地位。
然而,也有观点认为,袁克文在挽联中使用“江南”而非“江山”是巧妙之举,既符合其身份,又能传达出微妙的政治含义。作为袁世凯的儿子,袁克文在历史与家族责任之间的尴尬境遇可见一斑。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袁克文政治上无心干预,却具有极高的文学才华。他从小便有较强的文学天赋,诗词、书法均出类拔萃,尤其擅长对联。袁克文的才子气质使得他不仅能够在文人圈子里大放异彩,还能在政治挽联中展现出深厚的文学功底。他的这种文化背景和才华,甚至在一些看似风花雪月的生活细节中都得以体现。
尽管袁克文在政治上保持低调,但作为袁世凯的儿子,他的命运却无法脱离家族的阴影。他的一生充满了复杂的家庭和政治关系,在父亲袁世凯的帝制梦和兄弟之间的权力斗争中,他常常处于尴尬的境地,虽有才华,却未能在历史舞台上留下深刻的印记。最终,袁克文晚年困顿,虽然他一度尝试过不问政事、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但由于身世的缘故,依然被历史的浪潮裹挟,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
袁克文的最后岁月并不安宁,1931年他因病去世,享年仅42岁。尽管他并不热衷于政治,但作为袁家的一员,他的命运无可避免地与家族的兴衰紧密相连。这一切,也许正是历史无法为他提供的最严峻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