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运动后不久,胡适曾在多个场合推荐并高度评价过孙中山的《孙文学说》,称孙中山的《实业计划》为“远大的计划”,并对此表示赞赏。中山先生也十分关注胡适的言论,并且对胡适的观点表示支持与赞许。然而,仅仅过了三四年,胡适对孙中山的看法却发生了显著的转变。
1922年6月16日,广东的军阀陈炯明发动了武装叛乱,炮火轰击总统府,企图置孙中山于死地。孙中山在这场暴乱中仓皇逃命,午夜时分登上楚豫舰,次日又转移到永丰舰,最终被迫逃往上海。这次叛乱无疑是孙中山一生中遭遇的最惨重的一次失败,他曾伤感地表示:他为民国奋斗了近30年,经历了无数生死存亡,失败的次数不胜枚举,但如此惨烈的失败,还是头一回经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精心培养多年的部属陈炯明,竟会如此“阴毒”,蓄意将他置于死地,背叛了他和国家,甚至对民众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尽管孙中山一贯宽容仁爱,从不轻易苛责他人,但对陈炯明的行为,他却愤怒至极,难以抑制心中的怨恨。“罪恶累累,难以宽恕”这句话,无疑是孙中山心情的真实写照。
然而,仅仅九天之后,胡适却在《努力》周报上发表短评,竟然赞扬陈炯明的叛变为“革命”,在胡适笔下,孙中山反倒成了“倒行逆施”的政治人物,失去了民心。胡适不顾事实,甚至把孙中山遭遇炮击、仓皇逃命的事件反过来加以歪曲,称其为准备炮击广州城的罪犯。而陈炯明反而被赞为“革命”的英雄,他的叛乱似乎变成了为“建设新广东”做出的伟大贡献。
陈炯明的叛变行为很快遭到其他媒体的强烈谴责,而胡适却用道德伦理为自己辩解,提出质疑:如果国民党推翻袁世凯的统治被视为革命,那么吴佩孚推翻段祺瑞的政权是否也是叛逆行为?他甚至拿陈炯明与那些推翻不公政权的人相提并论,称其背叛孙中山与蔡锷推翻袁世凯毫无二致。胡适通过这种极端的比较,把孙中山与袁世凯这种窃国大盗相提并论,显然是在抹黑孙中山的历史地位。
紧接着,1922年8月15日,孙中山在上海发表声明,表示将扫灭陈炯明的叛军,绝不允许其继续危害广东乃至国家。胡适又指责孙中山“胸襟狭隘”,认为他因个人恩怨而欲报复陈炯明,反而加剧了广东的动荡与混乱。胡适甚至在一年后继续表示,孙中山对陈炯明的复仇心态,导致了广东的“糜烂”,似乎一切乱局的责任都应归咎于孙中山。
然而,陈炯明的叛乱最终以失败告终。1923年1月,孙中山通电讨伐陈炯明,滇桂联军迅速攻占广东,陈炯明的叛军迅速瓦解,最终陈炯明逃离广州。2月,孙中山返回广州,重新建立大元帅府。对于这一重大胜利,胡适的《努力》周报却对此保持沉默,没有任何报道。
1924年,冯玉祥在北京政变中倾向于支持革命,邀请孙中山北上共商国事。孙中山于11月离开广州,经上海赴北京,并发表《北上宣言》,提出召开“国民会议”以解决中国的统一与建设问题。然而,段祺瑞却提出召集“善后会议”,与孙中山提出的国民会议直接对立。
1925年1月1日,段祺瑞发出通电,宣布召开“善后会议”,许世英于1月4日邀请胡适参加。胡适在2月1日出席了在北京召开的“善后会议”,并为段祺瑞政府背书。在会议上,环境混乱,议题荒谬,甚至有复辟党成员当选为会长,会议成员在国家财政困顿的情况下,还能领取高额酬金。胡适的学生陈彬对此表示失望,劝胡适退出这一场面,胡适最终被迫宣布退出“善后会议”。
同年3月12日,孙中山在北京因病去世,他带着对“善后会议”的愤怒与遗憾离开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