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会战,是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军队在武汉地区同日军展开的一场会战,日军伤亡25.7余万人,我军伤亡40余万人,这40多万人中,有战死疆场的战士,也有被枪毙的将领。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为了阻敌西进,力保九江、武汉的安全,专门成立长江阻塞委员会。
其中,第2、第3总队和陆战支队第2大队担任马垱要塞和湖口要塞的守备任务。
就其兵力构成来说,守备马垱要塞的其实只有一个营的兵力,最先进的武器只是日本造三八式七五野战炮,一共8门,弹药仅一个基数。
显然,单纯从江防要塞守备司令部的兵力配置来说,这样的兵力部署是跟马垱要塞极为重要的地位不相称,根本谈不上强大,勉强有了军事存在而已。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也许,江防守备司令部下辖的军队数量不多,难以把更多的力量放在马垱,是一个重要原因。
另一个原因恐怕还在于,在马垱要塞与湖口要塞之上,军事委员会还成立了一个马湖区要塞指挥部,由第16军军长李韫珩兼任司令长官,江防要塞守备司令部据此觉得可以让第16军的人马来补充自己兵力的不足,便没有投入更大的人力物力了。
事实上,江防要塞守备司令部的想法没有错,第16军军长李韫珩确实把1个团的兵力,也就是第313团部署在距离马垱不远处香口到东流以南的江边阵地,防止日寇在这一带登陆;其他部队,有的在马垱西南地区,有的在太白湖以南,有的在彭泽地区,还留有部分兵力机动,可随时向马垱要塞地区增援。
这样一来,马垱要塞既有非常坚固的防御工事、难以突破的阻塞线,又有强大的中国军队把守,日寇要想从这里登陆打开攻击武汉的大门,是非常困难了。
可是,问题恰恰出在第16军。
按理说,在日寇随时都有可能向西发展进攻时,军长李韫珩率领部队防守马垱、彭泽、湖口一线,任务艰巨,责任重大,必须把提高部队的战斗力和警觉性、严防日寇的攻击放在首位,一切都要以这个为中心开展工作。可他竟在1938年6月10日左右,召集马垱、彭泽两地的乡长、保长以及该军的副职军官和排长进行了为期两周的训练,美其名曰“抗日军政大学”。这样一来,一线部队指挥官不在主阵地,士兵找不到主将,一片混乱。
最坏的情况还在后面。
两周的训练完成后,日寇并没有发动进攻,李韫珩更加放心了,索性趁着训练结束之际,在6月24日搞了一个非常重大的结业典礼,然后是一个大型聚餐活动,第16军所辖各部师、旅、团、营、连主官悉数参加,使得处在第一线的部队几乎没有指挥官。
问题就在这一天出现了。
拂晓时分,日寇用小艇悄悄地在香口附近第313团把守的阵地前面靠岸,上去后就用轻机枪向中国守军发动突然袭击。
这时候,该团大多数连队里的军官只有一个排长和一个司务长,难以组织有效的防御。阵地一下子就被日寇突破,日寇夺取香口后,紧接着组成3个突击组,抬着重机枪,从太白湖向长山阵地发动突击。
把守长山阵地的江防要塞守备司令部下辖之第2总队立即进入联接有8个钢筋水泥的重机枪掩体,用重机枪向日寇展开猛烈反击。一天时间,他们接连打退了日寇的4次突击行动。
第2总队的指挥官在发现日寇的攻击后,一边指挥手下官兵与日寇展开激烈厮杀,一边不停地用电话向马垱要塞司令部以及马湖区要塞司令部汇报,希望迅速得到增援,以彻底消灭登陆的日寇。
可是,所有的指挥官正在参加结业典礼,并且在结业典礼之后大吃大喝去了。
直到下午3时会餐完毕,李韫珩才了解了日寇已经展开进攻的实情。
李韫珩还算清醒,立即命令第167师师长薛蔚英率领人马前去救援,似乎日寇的攻击势头很快就能够遏制下去。然而,事情又向坏的方向拐了一道弯。
原来,李韫珩给薛蔚英下达命令的时候,指定第167师的行经路线是由彭泽经过太白湖东边的小道向香口方向增援,而不是走从彭泽到马垱的公路。李韫珩这道命令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并没有派遣距离马垱更近的其他部队,而是远在彭泽的第167师。
这是李韫珩犯下的致命错误,自然应该由李韫珩承担罪责。
作为担负救援任务的第167师师长薛蔚英,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呢?
如果他是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执行了李韫珩的命令,那么,充其量是不合理的命令的执行者,再也得不到重用,不会有比这更严重的处分。
事实上,在接到李韫珩的命令时,他也接到了白崇禧的命令。
原来,这期间白崇禧正在马垱湖口要塞一线视察。
马垱遭受日寇攻击时,第2总队指挥官无法向上级请求增援,就直接向白崇禧汇报了。白崇禧给薛蔚英的命令是迅速取捷径前去马垱救援。结果,薛蔚英没有理睬白崇禧的命令,最终选择了执行李韫珩的命令。
这下,薛蔚英不仅葬送了前程,甚至葬送了性命,是武汉会战中第一个被枪毙的师长。
薛蔚英冤吗?跟李韫珩相比,他确实有点冤。毕竟,他只是选择执行了李韫珩的命令,他如果应该枪毙,李韫珩同样应该枪毙,结果,李韫珩仅仅是撤职了事。
50多年后,作为马垱守卫战的少数幸存者之一,杜隆基老先生回忆此事时仍气愤不已:“影响全局的是第16军,他(李韫珩)坐视马垱要塞和长山要塞防御地带的危急,不派部队增援,使其丢失,这才是真正的责任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