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纷纷难料,世事悠悠难说,何处问苍穹。
十二世纪,要论最强的游牧民族,非女真莫属。完颜阿骨打团结女真各部,横刀立马,终结了国祚二百一十八年的契丹辽国。这个北宋的老对手,击败赵匡胤、赵光义及数代赵氏子孙的强敌。轻而易举的被这个"新兴"的民族连根拔起,甚至在终结辽国后,女真人率军南下,上演了靖康之耻的人间惨剧。赵氏仅存的血脉自知不敌,亡命江南。
赵构也是在此时被吓破了胆,当岳飞、韩世忠等不世名将集结在他身边时,他依旧选择偏安一隅。甚至,不惜背负千年来谋杀忠臣的恶名,也不愿与完颜女真来一场硬碰硬的较量。
百年来,金可谓是实力的象征。西夏最为势利,也最早认清金国强悍的实力,俯首称臣以求自保。宋、金血海深仇,宋朝屡次北伐、屡战屡败、屡败屡和。金国像是一座不可被扳倒的大山,女真族似乎永远没有落日。
百年后,漠北草原上铁木真急速成长。蒙古部落在他的手下变得统一、强大起来。成吉思汗成为了草原的共主,跃马扬鞭,野狐岭(位于今张家口市张北县和万全县交界)成为了蒙、金之间正面交锋的一次试炼,也是最强这一名号易主的开始。
浍河堡之战
金军守将完颜承裕在军事领域上就是个草包。之前,独吉思忠将兵力均匀分散以求全面防御。成吉思汗直接率军突破,打开了金军的防御圈。
野狐岭地势险峻,完颜承裕没有吸取半点教训,故技重施。将45万大军平铺在野狐岭的每一个角落。正中成吉思汗下怀,成吉思汗抓住良机,派遣木华黎为先锋。木华黎带着蒙古士兵弃马陷阵,直奔金军的心脏,完颜承裕的营帐奔袭。
完颜承裕胆小如鼠,眼看着木华黎到了自己的阵脚下,不顾一切地上马向宣德方向跑去。
木华黎带着突袭金军的士兵,匆忙找马,在完颜承裕身后紧追不舍。完颜承裕一溜烟的功夫逃离了野狐岭,可是他手下45万大军瞬间没有了主帅。三军岂可无帅?主帅临阵溃逃的消息不久后便传遍了金军的各处,瞬间45万大军士气低下,皆有溃逃之势。
成吉思汗看见金军士气低落,明白了木华黎偷袭计划失败,完颜承裕得以逃脱。于是他率领10万大军火速封锁了金军向宣德方向败退的道路,只等数倍于自己的金军自投罗网。
一场火光冲天的屠杀就此开始,野狐岭成为了金军的地狱,无数的将士开始溃逃,一波波金军像疯子一样往成吉思汗的刀口上撞。就算明明知道有埋伏,也要往圈套里钻。因为,突破了蒙古军设下的鬼门关就有一线生机。原地不动地待在野狐岭只有被屠杀的命运。
一方面野狐岭刀枪相见,另一方面完颜承裕快马加鞭跑了100多里终于赶到了浍河堡。面对木华黎的威胁,完颜承裕终于能在此地喘一口气。
不多时,从野狐岭方面溃逃的30余万金军也相继在浍河堡集结,随之而来的还有成吉思汗和10万蒙古大军。成吉思汗随即便给浍河堡的金军来了一招瓮中捉鳖。
这100里路,成吉思汗像是牧羊人一样赶着金军退向浍河堡,不断有金军掉队,成吉思汗的大刀上就不断有新的血迹。双方此刻都是人困马乏,本该暂时休战,可是成吉思汗却选择了不断地进攻。
因为他知道,此刻的浍河堡在《孙子兵法》中被誉为死地。置之死地而后生,并非荒唐之言。人在将死之时,才能爆发出最大的潜力,于是成吉思汗不顾己方军队的困乏,三天以内不断地交替着部队,主动进攻浍河堡的金军。果不其然,三天以后,所有金军都已经丧失了斗志,浍河堡成为了蒙古人的屠宰场,而金军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期间也有小规模的部队跳出了这个屠宰场,比如完颜承裕。不得不承认完颜承裕带兵打仗确实是怂包一个,但是生存、逃跑这项技能上,他堪称"常胜将军"。
必克居庸关
金国45万大军就这样被成吉思汗一点一点的"消化"掉,野狐岭、浍河堡使得金军失去了中央机动兵力,整个金国中原地区陷入了国防真空的状态,蒙古铁骑纵横金国大地再无阻碍。成吉思汗决定继续向前推进,目的地是战前所定的目标——金国中都。在成吉思汗和中都之间,还有一道关隘,居庸关。只要攻克居庸关便可兵临城下,一战灭国。
居庸关所在峡谷属于太行余脉军都山,地势险要。因此,居庸关又和紫荆关、倒马关、固关被后世称为京西四大名关。
成吉思汗十分重视居庸关,他派遣大将哲别最为先锋。不料,一向软弱的女真人竟然主动挑战。
纥石烈执中,西京留守、行枢密院兼安抚使。率领7000精兵日夜兼程来助战。由此看来,女真人现在也不都是怂包软蛋。
第二天一早,和哲别叫阵的纥石烈执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纥石烈执中趁着夜色就带着自己7000精锐偷偷摸摸地跑到了蔚州。原来纥石烈执中消息不灵通,他原想着完颜承裕45万大军对阵10万蒙古士兵,必定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他带着精锐赶来还能捞点军工。谁曾想,全军覆没,蒙古人攻到居庸关下。
三十六计,走为上。这位留守大人被蒙军吓得不轻,赶到蔚州就把库房洗劫一空。并且还抢走蔚州的官马,以保证自己不会被哲别追上。顺手杀几个平民百姓,让他们的鲜血染红铁甲,伪造出不敌撤退的假象。做完了这些,他顺势取道紫荆关向中都方向逃去。
纥石烈执中以为哲别在追杀他。其实,哲别在居庸关根本没动。眼前的居庸关城墙高耸,还配备着蒙古人少见的大炮(巨型投石车)。哲别几经攻略已经有所减员。无奈,他只得以必死的意志快速冲锋。
居庸关得以攻破,哲别破关后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看让自己头疼的大炮,哲别对这种先进的战争工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在不久后,他把大炮介绍给了成吉思汗。
围堵中都
中都,辽称燕京,唐称幽州。燕云十六州之首,分为内外两城。经过辽、金,200多年的潜心经验,中成为了当时中国北部最大的军事政治中心。
1211年9月,成吉思汗率众聚集在中都城下。金卫绍王完颜永济坚守不出,双方在城墙内外僵持数月,成吉思汗甚至再度使得黄河决堤,引黄河水漫过中都城,也不能将其攻克。
成吉思汗一怒之下,将兵力分给他的三个儿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他们三人分别经过燕云十六州的其余十五州,所到之处无不烧杀劫掠。烟云繁华再无。
成吉思汗掌握了战争的本质:破坏。
就算蒙古人撤退,这些断壁残垣也不肯能瞬间重归昔日的繁华。
在三个王子的不断烧杀中,在中都城下成吉思汗的不断施压中。完颜永济不得已向成吉思汗求和。
成吉思汗开出条件:骆驼3万匹、牛羊各5万匹作为犒军费。
完颜永济并未被恐惧冲昏头脑,他断然拒绝,并送出金银丝绸以作犒劳。
成吉思汗一怒之下,将白袋丝绸焚烧殆尽。
中都外城随之被怒气冲天的蒙古士兵攻下。可是,金国并没有太多的减员。相反,他们获得了更多的兵力去守护内城。一时间,中都城固若金汤。
来年初,蒙古军粮草耗尽。成吉思汗不甘地下令退兵。金躲过一劫。
蒙金第一次交战,成吉思汗可谓收获颇丰。虽然没有一举攻下中都城,灭亡完颜女真。但是,至此一战,成吉思汗明白金国气数已尽。曾经骁勇善战的女真人,现在只会临阵逃跑。偌大的金国只是一个空壳子,一剂猛药,社稷崩坏。
整个战争,只有完颜永济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先是利用蒙古人攻城器械落后开始坚守不出。然后识破成吉思汗的轨迹,没有答应议和条件。
倘若真的按成吉思汗的条件议和,怕是金国早已灭国。金国最后侥幸逃脱灭国的厄运是因为蒙古人粮草不济。给予蒙古人牛羊补偿,无异于自掘坟墓。
下一次,苍天还会放过这个不再英勇的民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