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格勃，这个苏联的安全机关曾经令人闻之色变。在国内，它继承契卡的手法，严密监视所有人，无情打击所有“敌人”。在国际上，它与西方情报机构展开了惊心动魄的角斗。人们把克格勃与美国中情局、英国军情六处和以色列摩萨德并称为“世界四大情报机构”。

（克格勃总部）

01/

从契卡到克格勃

1917年俄国发生十月革命，布尔什维克建立了苏维埃政权。新生苏俄受到敌对势力的威胁和消极怠工现象的困扰。在列宁的指示下，捷尔任斯基缔造了一个暴力机构——“全俄肃清反革命和消除怠工特别委员会”，其缩写为“ВЧК”，汉译为“契卡”。

（捷尔任斯基）

契卡的行动和手段不受法律的约束。它成立以来，在镇压反革命、打击犯罪和消极怠工方面成为一把“红色恐怖”之剑，同时也导致大量无辜者受到迫害，并为上世纪30年代以来的“大清洗”铺平了道路。

1918年苏俄迁都莫斯科，契卡总部也于1920年从彼得格勒迁往莫斯科市中心的卢比扬卡广场11号。

1922年12月30日，苏俄正式转型为苏联。此后，捷尔任斯基将契卡改组为国家政治保安总局，简称“格别乌”（ГПУ）。1923年以后，契卡几经易名和改组，至1953年形成了内务部和国家安全部两个机构。

1953年3月5日，斯大林逝世。当天，贝利亚将内务部和国家安全部合并为一个机构——内务部，自任部长。

（贝利亚）

同年6月底，赫鲁晓夫、马林科夫等人采取联合行动，逮捕了贝利亚，并在年底以卖国罪和间谍罪判处他死刑。此后，克鲁格洛夫接任内务部部长。

1954年3月13日，内务部更名为国家安全委员会，其缩写为КГБ，汉译为“克格勃”。一个继承契卡基因的世界最大情报机构诞生了！

(克格勃徽章)

02/

历任主席——克格勃历史沿革的见证者

1954年3月13日，谢罗夫上将被任命为首任克格勃主席。一年后，他晋升为大将。

上级指示：“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消除贝利亚的破坏活动在国家安全机关中所造成的后果。”谢罗夫对克格勃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组，在两年内辞退了16000名政治上不可靠、业务上不称职的人员，光总部就开除了2000人，取消将军军衔4人。

谢罗夫对克格勃的档案库进行了大规模清理，那些证明第一书记赫鲁晓夫曾参与“大清洗”的文件消失了。赫鲁晓夫这才敢于在苏共二十大上发表那篇批判斯大林的爆炸性秘密报告。

1956年10月23日，匈牙利事件爆发。11月4日，苏联开始实施“旋风”行动，苏军坦克开进布达佩斯等匈牙利城市，将起义镇压下去。当时，谢罗夫向进入匈牙利的各师特别处下达指示：逮捕那些手持武器对抗苏军的所有叛乱组织者。

（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斯大林雕像被推倒/1956年10月）

1957年6月，谢罗夫和国防部长朱可夫用运输机从全国各地将支持赫鲁晓夫的中央委员全部接到莫斯科，在中央全会上挽救了赫鲁晓夫。而在赫鲁晓夫与朱可夫的冲突中，谢罗夫站在赫鲁晓夫一边。但是，赫鲁晓夫考虑到两位将军之间的友谊，便将谢罗夫也从关键职位上拿掉。1958年12月8日，谢罗夫被解除克格勃主席职务，两天后被任命为苏军总参谋部情报总局局长兼副总参谋长。

1958年12月25日，谢列平成为克格勃第二任主席。

（左起：克鲁格洛夫、谢罗夫、谢列平）

谢列平在克格勃主席任内，坚决谴责30年代的大清洗，努力为那些蒙受不白之冤的人平反。他在平时出行不要警卫，反对到处出现肖像，装修公寓照单付钱，反对政治局委员给自己授勋。

1961年11月，谢列平的密友谢米恰斯内成为克格勃第三任主席，谢列平则被赫鲁晓夫安排到其他岗位上。

谢米恰斯内在克格勃内制定了严格的纪律制度，重新组织对外谍报活动，更换密码和交通线，增加监察力度，同时加强了营救工作。

（左起：赫鲁晓夫、勃列日涅夫）

1964年10月，勃列日涅夫替代赫鲁晓夫当选为苏共第一书记，1966年当选为苏共总书记。据说，赫鲁晓夫下台与谢米恰斯内从1964年起不断向他提供国内政治稳定的情报，促使赫鲁晓夫放心到国外访问而放松警惕有关。

1967年5月，由于克格勃在西欧国家的情报网被破获，谢米恰斯内被免去克格勃主席职务，勃列日涅夫的亲信安德罗波夫成为克格勃第四任主席，兼任苏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

（左：谢米恰斯内/右：安德罗波夫）

1968年，在捷克斯洛伐克的“布拉格之春”事件中，安德罗波夫采取了一系列针对布拉格改革者的阻挠和军事干预措施，代号“进步行动”。

1973年4月，安德罗波夫成为苏共政治局委员。1976年，安德罗波夫获大将军衔。

1979年，安德罗波夫在苏联制定入侵阿富汗的决策时起了关键性作用。

（苏军入侵阿富汗）

1982年11月12日，勃列日涅夫去世两天后，安德罗波夫当选为苏共中央总书记，成为第一个成为总书记的前克格勃领导人。

在安德罗波夫之后，克格勃主席相继由费多尔丘克、切布里科夫、克留奇科夫、巴卡京担任。

（左起：费多尔丘克、切布里科夫、克留奇科夫、巴卡京）

1985年3月10日，时任苏共总书记契尔年科病逝。3月11日，在葛罗米柯等人的支持下，戈尔巴乔夫在苏共中央非常全会上当选为苏共中央总书记、苏联国防会议主席。

戈尔巴乔夫上台后，开始实行以“新思维”和“公开性”为核心的全面改革，允许公开讨论国家重大问题，鼓励民众积极参与政治生活。这一时期，人们开始对克格勃的高度神秘化和不择手段的作法表达不满。许多人通过信函对克格勃的行为提出了批评，一些报刊也披露了克格勃的一些情况。

（戈尔巴乔夫）

在这一背景下，克格勃转变了过去的作风，开始实施一系列以公开性和民主化为主要内容的改革。1989年春，时任克格勃主席克留奇科夫宣布对克格勃进行民主化管理。

03/

克格勃——世界上最大的情报机构

上世纪80年代末，克格勃拥有50万工作人员，其中总部机关1万人，间谍、反间谍和技术保障等部门20万人，拥有独立的边防军30万人，掌控党和政府的6万人通讯部队，负责苏联领导层的保卫、休憩和日常消费，运行战时指挥场所。克格勃既是苏联对外搜集情报、对敌国进行颠覆破坏的工具，也是监视国内不稳定因素的耳目。它在全国有150万线人，在国外有25万谍报人员，年预算为35亿卢布，开支不受外部监督，其地位仅在政治局和总书记之下，堪称“国中之国”！

克格勃在苏联决策体制中拥有独特的资源优势——独占情报信息。它能在维护国家安全的名义下，对国内所有人、所有机构进行窃听和监视，并在世界范围内搜集情报。克格勃首脑如同巨网中央的蜘蛛，任何信息都会汇集到他这里，经其取舍、加工后送给总书记等领导人。例如，当外交部长葛罗米柯和国防部长乌斯季诺夫相互严防、互不知情时，克格勃首脑安德罗波夫却可以凭借掌管的信息，对国防和外交事务都拥有重要的发言权。

克格勃曾被英国情报机关称为“世界上空前庞大的搜集秘密情报的间谍机构”。它设有16个工作局和若干个辅助局。

其中，第一局是对外情报侦察部门，对驻国外间谍机构实施领导，并从苏联本土进行情报侦察。

（曾经是克格勃特工的普京）

第二局从事反间谍情报侦察工作，第三局负责制止外国特工对苏联武装力量的破坏，领导军事部门和部队特别勤务处的工作。

第四局以后的各局分别负责不同领域的安全保卫工作和相关技术工作。如第五局，又被称为意识形态保卫局或反思想破坏局。它是在安德罗波夫出任克格勃主席后，于1967年提议成立的。显然，该局正是自契卡以来严密监视国内所有人、无情打击所有“敌人”的专门机构。

第六局负责各个国防工业目标和某些科研中心的反间谍情报侦察工作。第九局担负保卫职能，它负责保障国家高级领导人、国家最高规格的礼仪场合、外国代表团来访和苏联代表团出访的安全。

（克格勃特工尤尔琴科叛逃美国。1985年8月）

辅助局中的侦察技术局是设计、开发、生产和经营专用技术工具的先头部队，也是最新科学成果和技术工艺最集中的部门。该局利用苏联科学界和整个工业的科技成果，密切关注国外在这一领域的新产品，利用其中最有价值的一切成果来研制谍报工具。

（联合国安理会：美国代表从国徽中取出克格勃安装在美国驻苏使馆内8年的“大头针”窃听器/1960年5月）

04/

苏联的最后岁月，克格勃干了些什么？

1988年，克留奇科夫出任克格勃主席。他从自身的爱憎立场出发，利用对情报的取舍来影响了戈尔巴乔夫等领导人。

例如，当波罗的海三国民众要求独立时，克格勃却向戈尔巴乔夫提供了一些反独立派的片面信息。1990年秋，苏联民主派计划举行群众游行，克留奇科夫夸大报告称，示威者计划用钩子和绳子越过克里姆林宫城墙冲进来。戈尔巴乔夫赶紧调动军队入城，最终不仅未能阻止游行，还严重影响了他自己的声望。

（波罗的海三国民众组成“人链”要求独立）

克留奇科夫一再要求戈尔巴乔夫实行紧急状态，通过强力手段挽救苏联。但戈尔巴乔夫迟迟不愿动手。于是，克留奇科夫便萌生了推翻戈氏政权的想法。

1991年7月23日，戈尔巴乔夫同意签订新的苏联联盟条约，将中央权力进一步下放给各个加盟共和国，计划8月20日签署。叶利钦警告他要方范保守派，并担心会谈被窃听。事实上，二人会谈的房间已被克留奇科夫安装了窃听器，戈尔巴乔夫总统早已成了克格勃的“第110号目标”正被严密监视。

（苏联“八一九事件”）

8月初，戈尔巴乔夫刚去克里米亚疗养地度假，克留奇科夫就与国防部长亚佐夫、内务部长普戈密谋，计划成立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抢在联盟条约签订前发动政变。

8月18日，克留奇科夫把除戈尔巴乔夫以外的几乎所有苏联领导人都请到克格勃总部开会，称有人要发动武装起义。接着，紧急状态委员会宣告成立。当天，国防部长亚佐夫元帅等苏共保守派乘专机到克里米亚，要求戈尔巴乔夫立即签署实行紧急状态的命令，但遭到拒绝。随后，他们软禁戈氏并要求其辞职。

8月19日凌晨4时，苏联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开始工作。6时，苏联中央电视台和广播电台正式宣布苏联副总统亚纳耶夫的命令：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因健康原因已不能履行总统职责，根据苏联宪法127条，由副总统亚纳耶夫代行总统职务。

俄罗斯联邦总统叶利钦很快在俄罗斯议会大厦成立了抵抗指挥部。中午11时46分，叶利钦举行记者招待会，宣读了《告俄罗斯公民书》，宣布所谓“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是“非法的”，呼吁“俄罗斯公民对叛乱分子给予应有的回击”。

（叶利钦在发表演说）

这场“八月政变”在4天内以失败告终。亚佐夫后来在法庭承认，他们错误估计了形势。紧急状态委员会曾决定，在8月20日凌晨3时派遣多支武装力量攻打叶利钦所在的俄罗斯议会大厦——白宫，但军队拒不执行攻击命令。特别是克格勃第九局下属的“阿尔法小组”曾是克格勃主席的特种部队，但它也拒绝执行命令。

最终，克留奇科夫束手就擒，普戈自杀，亚佐夫在被带往囚车时称自己是老白痴。

“八一九事件”后，克格勃名声扫地，全国上下废除克格勃的呼声高涨起来。

8月24日夜，莫斯科市政府派出的大吊车抵达克格勃大楼前。在围观人群的欢呼声中，吊车将捷尔任斯基塑像从底座上吊起，拖至美术馆附近的空地。这座塑像的移除，象征着契卡形象的败落和克格勃末日的到来。

（左：1958年雕像落成/右：1991年雕像拆除）

10月22日，苏联国务委员会做出决议，决定撤销克格勃并改组国家安全机关。12月3日，苏联最高苏维埃通过《关于改组国家安全机关》的法案，戈尔巴乔夫立即签署，克格勃被正式废除。

但这一措施已无法挽救苏联。12月26日，苏联最高苏维埃共和国院举行最后一次会议，宣布苏联停止存在。苏联正式解体为15个国家，俄罗斯成为苏联的唯一继承国。

（苏联解体为15个国家）

克格勃的遗产和组织被原加盟共和国的各情报机构所继承。其中，俄罗斯境内的原克格勃一些部门被改组为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其第一局被改组为俄罗斯联邦对外情报局。克格勃已灰飞烟灭了，但其影响力依然存在。一方面，克格勃的特工培训体系、情报搜集方法和独特的组织体系，给情报学界留下了丰厚的遗产。另一方面，当年克格勃的行为方式在评估当前俄罗斯的行动方面仍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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