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常常提出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在魏忠贤专权的天启年间,后金的军队没有真正打入关内,而到了崇祯时期,后金却屡次突破关防,深入中原?如果单纯把努尔哈赤时期未能入关的原因归功于魏忠贤,那显然有些拔高了这位宦官的地位。魏忠贤不过是一个在政治斗争中手段高明的权臣,要说没有他就没有大明,恐怕就有些过分了。
魏忠贤得势主要是在天启年间。彼时努尔哈赤仍处于扩张阶段,他虽然崛起势头强劲,但尚无彻底消灭明朝的实力。然而,站在明朝的角度来看,当时以国力之雄厚,若能上下齐心,原本仍有可能扼杀后金的成长。但大明政坛陷于无休止的党争,朝臣内斗不断,导致战机一再错失,反而让努尔哈赤的势力逐渐坐大。
其实,努尔哈赤的起点并不显赫。他本是明朝麾下戍边部落的一员。只因父亲被明军误杀,他对大明心怀怨恨,再加上对朝廷压制女真的政策早有不满,才于万历十一年以十三副铠甲起兵,逐步展开统一建州女真的战争。在那个阶段,努尔哈赤的目标尚不在反明,而是整合女真各部。甚至在万历二十九年,他还向明朝进贡,表现出臣服之态。1615年,蓟辽总督上奏朝廷,仍称努尔哈赤“惟命是从”,忠心不二。直到1616年,趁着明朝后期政局混乱,他才正式称汗,建立后金,开始展露反叛之意。
万历末年的萨尔浒之战,本是明军扼杀后金的良机。可惜主帅杨镐战略失误,贸然采取分兵合击之策,结果被努尔哈赤逐个击破,导致明军惨败,从此失去了辽东战场的主动权。万历皇帝没能解决的问题,到了天启年间,自然也不可能因为魏忠贤的存在而轻易逆转。事实上,后金在这一时期正是迅猛扩张的关键阶段。
对照时间来看:天启元年(1621年),魏忠贤正筹谋打击东林党,而努尔哈赤率军攻下沈阳、辽阳等重镇,并迁都辽阳,建成东京城;天启二年(1622年),魏忠贤夺取锦衣卫指挥权,权势日隆,而努尔哈赤则在战场上击溃熊廷弼、王化贞,夺取辽西大片城堡;天启三年到五年间,魏忠贤大肆扩张势力,控制宫廷与厂卫,祠堂遍布各地,而后金则几乎占据整个辽东,迁都沈阳,并不断发动进攻。若非袁崇焕在宁远之战中创新性地使用红衣大炮,利用后金不擅长攻城的弱点击退努尔哈赤,明军几乎全无胜绩。
因此,说魏忠贤执政时期后金“没有入关”并不准确。事实上,当时的后金正不断蚕食辽东,势力急速扩张;而魏忠贤却沉迷于打击党人、扩张私权,把心思花在让各地百姓为他建祠上。袁崇焕虽曾受命守辽,却因得罪魏忠贤,在宁锦大战后反而没有得到嘉奖,最终请辞。可见,魏忠贤的所作所为并未真正增强明朝对外抗敌的力量。
崇祯即位后,虽有心整饬朝政,重振国势,但此时明朝早已积弊深重,国库空虚,民变频起,又加上天灾频仍,社会矛盾尖锐。在内忧外患双重压力下,明朝自然难以为继。固然,崇祯在用人和决策上存在不少问题,但并不能因此就说魏忠贤的统治更为合理。事实上,魏忠贤的专权与党争,恰恰进一步削弱了明朝的凝聚力,加速了王朝的衰亡。
总的来看,魏忠贤既不可能拯救大明,也没有一己之力葬送整个王朝。大明真正的病根,还是在于文官集团的内耗与制度弊端,这才是帝国灭亡的根本原因。魏忠贤不过是这一历史大势中的一个插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