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7月,鲁西南战场硝烟弥漫。蒋介石亲自点将,命令黄埔一期出身的第二兵团司令王敬久率三个整编师七万余人堵截刘邓大军南下。
接到命令的王敬久却磨磨蹭蹭:先赖在泗县不动,又借口“到上海医牙”想开溜。最后是老上司顾祝同连劝带吓,才把他逼到前线。一个统兵七万的司令官,为何如此畏战?
王敬久绝非天生草包。1927年北伐,他作为团长率部第一个攻进徐州,立下头功,深得蒋介石赏识。抗战时期,他也在战场上流过血拼过命,是实打实的抗日将领。可到了解放战争,这位曾经的猛将仿佛换了个人。
孟良崮战役中,粟裕率华野猛攻泰安的整编72师。该师隶属王敬久第二兵团,他却冷眼旁观,坐视友军全军覆没。
参谋长张秉均指责他见死不救,王敬久竟大闹指挥部,逼得顾祝同撤换参谋长。事后他解释:“救?正中粟裕围点打援之计!不救只死一个师,救就得赔上更多!”
这番歪理背后藏着国军将领的致命困境:面对解放军的机动战术,救与不救都是死局。美军尚可用火力优势硬破困局,缺装备少协同的国军只能听天由命。王敬久看透危局却无破解之术,索性龟缩自保。
羊山集战役前夕,王敬久把三个互不熟悉的整编师(32师、70师、66师)沿金乡至羊山集摆成三十里长蛇阵。整70师师长陈颐鼎急得直跳脚,请求开会协调作战,王敬久却懒洋洋摆手:“不必了,各派一个团试探共军就行。”
更荒诞的是战前动员。他站在台上宣布:“今天讲十个字!”结果讲到第九个字卡了壳,憋得满脸通红也没想起第十个字。直到吃饭时才猛然拍腿:“是个‘活’字啊!”士兵们窃笑:“司令连‘活’字都忘了,这仗还能活?”
当刘伯承大军将宋瑞珂的整编66师围死在羊山集时,王敬久躲在三十里外的金乡县城。
他明知199旅冲进包围圈等于送死,仍强令该旅“火速增援”。结果199旅刚出发就被中野3纵吃掉,旅长王士翘躲在高粱地里热得受不了,自己跑出来投降。
整编66师在羊山集打得惨烈。这支陈诚土木系精锐死守半月,拆民房都要照价赔偿,军纪在国军中实属罕见。
可当刘伯承部队突破最后防线时,师长宋瑞珂却主动下令停火投降,他给老百姓留了条生路,也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此时王敬久在哪?早溜得无影无踪!他深谙“保存实力”之道:战前视察只去一次,开战立即退守后方。听闻66师覆灭,立即脚底抹油。刘伯承战后清点俘虏时才发现:这老对手又跑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虎口脱险”。龙凤战役中,他名义上指挥邱清泉第五军和胡琏整编11师,但两位悍将根本瞧不起他,私下商量战术完全把他晾在一边。王敬久倒也乐得清闲:你们打你们的,我保我的命。
蒋介石重用王敬久,感情因素占了上风。作为黄埔一期“天子门生”,又曾在北伐关键战役立功,他天然获得信任。至解放战争初期,他已是兵团司令,与杜聿明、王耀武等人同列。
但战场无情检验真本事。国军将领体系呈现诡异倒挂:越往上越昏聩,越往下越精干。胡琏、邱清泉等军师长实战经验丰富,却要听命于王敬久这类“战略草包”。
反观解放军,刘伯承、粟裕等统帅洞察全局,基层指挥员反倒常有战术短板:双堆集战役中,中野12万人仅有43门山炮,200发炮弹,火力贫弱到被称为“叫花子打龙王”。
羊山集被俘的国军团级以上军官,后来多被刘伯承请到南京军事学院任教。曾经的对手坐在讲堂上,向解放军军长、师长们传授军事知识,败军之将成了胜利者的老师。历史在此刻显露黑色幽默。
王敬久最终被蒋介石弃用。但把他简单归为“昏将”有失公允,他懂战术却无破局力,知危险却无担当。当解放军的运动战撕碎国军呆板的防线,他的“不救主义”成了无奈自保。
国民党军内部更是派系倾轧。王敬久属顾祝同派系,指挥陈诚土木系的66师本就别扭。邱清泉、胡琏不听调遣,除嫌他能力不足,更因派系门户之见。
黄百韬的第七兵团被围碾庄时,杜聿明曾提出围魏救赵的妙计:集中四个兵团西击刘邓较弱的中野,逼华野回援。但蒋介石不信黄百韬能守七天,否决此案。
讽刺的是,黄百韬硬扛了十二天,比所有人预估都久,可战机早已错过。
淮海战役中,粟裕调华野主力配合中野打黄维。当阻击邱清泉、李弥兵团的任务压到肩头,这位常胜将军七昼夜不敢合眼,突发美尼尔氏综合症仍带病指挥。国军这边呢?
李延年、刘汝明兵团消极避战,只有嫡系黄维兵团傻乎乎钻进包围圈,蒋介石的指挥根本无人买账。
王敬久躲过刘伯承追捕后,从此消失在战场。南京军事学院的课堂上,当年羊山集被俘的国军军官们正讲解攻防要点,台下坐着他们的征服者,解放军军长们。
胜败双方在此刻达成微妙和解:败者贡献专业,胜者保持谦逊。王敬久若见此景,不知作何感想?他毕生钻研的“保命术”,终究不如一堂实战课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