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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唐高祖李渊,定都长安后,决定先平定陇西(甘肃一带),解决西部的威胁。
此时,陇西被薛举占据,有十几万兵马,声势很大。
薛举本是陇西的土豪,担任金城府(兰州)的校尉。金城县县令郝瑗,命令薛举去剿匪,薛举反而把郝瑗抓起来,自己称了王,先叫“西秦霸王”,后来干脆称帝,立儿子薛仁杲为太子。
薛仁杲擅长骑马射箭,号称“万人敌”,打仗很厉害,占据了整个陇西。唯一一次败仗,就是抢夺长安时,在扶风败于李世民。
到了唐武德元年(618年)六月,薛举侵犯泾州(甘肃泾川)。唐高祖下诏派李世民率领八路总管(八总管兵)出兵抵抗。
大军走到豳州、岐州一带时,李世民得了疟疾,就让长史(秘书长)刘文静和司马(参谋长)殷开山暂时代理军务,并嘱咐他们不要轻易出战,等自己病好了再说。
殷开山和刘文静却违背了李世民的告诫,竟然在高墌(陕西长武北)耀武扬威,结果被薛举暗中调兵偷袭,唐军大败。总管慕容罗睺、李安远等将领战死,士兵损失过半。
李世民还在病中,只能先带兵撤回。刘文静等人因此被罢官。
过了两个月,薛举又派薛仁杲围攻宁州(甘肃宁县),被宁州刺史胡演打退。不久,薛举就病死了,薛仁杲继承了帝位。
唐朝的秦州总管窦轨,奉命征讨薛仁杲,结果打了败仗回来。薛仁杲乘胜进军,包围了泾州。
唐军的骠骑将军刘感出城侦察,中了埋伏,被敌人抓住,在城下被射死。长平王李叔良带兵来救援,只能进城死守,勉强保住城池。
李渊接到警报,再次任命李世民为讨西元帅,出击薛仁杲。
唐军到达高墌,薛仁杲派手下猛将宗罗睺率军抵抗。宗罗睺仗着自己勇猛,直接冲到李世民营寨前耀武扬威,指名道姓挑战。
李世民假装没听见,命令将士们坚守营垒,不许出战,违令者斩!
宗罗睺天天来挑战,还骂骂咧咧,惹得唐军将士个个摩拳擦掌,想出去拼命。但军令如山,大家只好憋着火进帐请求出战。
李世民对大家说:“我军刚吃了败仗,士气低落。敌人正仗着胜利骄傲,轻视我们。我们应该紧闭营门,养精蓄锐。等他们骄傲懈怠了,我们再奋勇出击,就能打败敌人。谁要是违抗我的军令,斩立决!”
将领们半信半疑,但因为兵权在李世民手里,也不好争辩,只能耐着性子退了出去。
一天不战,两天不战,一直拖了五六十天,还是不出战。将士们憋闷坏了。
忽然有一天,敌营来了个叫梁胡郎的将领,带着几百骑兵来投降。李世民召见他,问他姓名和原因。梁胡郎说营里快没粮食了,与其被俘,不如投降。
将领们担心有诈,进帐劝阻。李世民斥责说:“梁将军是识时务的俊杰,你们别瞎猜!”用好言安抚梁胡郎,让他住在后营。
接着,李世民派行军总管梁实,把营地移到浅水原,目的是引诱敌人来进攻。
宗罗睺果然中计,大喜过望,出动全部精锐猛攻梁实的营寨。
梁实营中缺水,人马几天喝不上水。宗罗睺围攻得更加猛烈。这时,李世民召集将领们说:“今天可以出战了!”
右武侯大将军庞玉,自告奋勇愿打头阵。李世民说:“庞将军,你带兵到浅水原南边布阵。如果敌人全力来攻,一定要顶住,不许后退!我自会带兵来支援你。”
庞玉奉命带兵到浅水原南边,刚摆好阵势,宗罗睺果然调转兵力猛攻过来。仗着人多马多,把庞玉的部队团团包围,四面围攻。
庞玉抖擞精神,指挥部队拼命抵抗。但敌兵一层层涌上来,怎么杀也杀不退,自己的士兵反而伤亡不少。
庞玉大声喊道:“元帅料敌如神,肯定有精兵来救!大家千万别怕死,给我顶住!我也不想活了!”士兵们听了,士气大振,真的是血肉横飞,天地都为之变色。
就在这时,只见宗罗睺的阵中突然乱成一团,纷纷逃窜。一员大将手持长矛,带头冲杀进来,后面跟着几员勇将,奋力冲入敌阵援救庞玉。
庞玉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讨西元帅秦王李世民!不禁精神大振。士兵们也都备受鼓舞,和李世民的人马合力攻击敌人。外面又有其他唐军接应,里外夹攻,喊杀震天。
宗罗睺的士兵早已疲惫不堪,哪里挡得住这支生力军?再加上被前后夹击,顿时就崩溃了,四散奔逃。
李世民指挥大军追击,杀敌数千人。接着,他亲自挑选了两千精锐骑兵,穷追不舍。
李世民的舅舅窦轨,拉住李世民的马苦苦劝道:“薛仁杲还占据着坚固的城池。我们虽然打败了宗罗睺,但也不能轻敌冒进啊!先收兵休息一下,再决定下一步吧!”
李世民说:“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现在的形势就像劈竹子一样,不能再错过机会了!舅舅别再说了!”于是挥军直逼薛仁杲的老巢折摭城(甘肃泾川东北)。
薛仁杲在城外列阵,和李世民的军队隔着泾水对峙。两军阵势刚摆开,还没交锋。薛仁杲手下的几员猛将,像浑干等人,就渡过泾水投降了李世民。
薛仁杲一看这架势,知道打不了,赶紧带兵退回城里。天快黑时,李世民的大军赶到,把折摭城团团围住。到了半夜,城里的守将很多都偷偷用绳子吊下城来投降。
薛仁杲走投无路,只好上表请降,开城迎接唐军。李世民进城后,收编了一万多精兵,男女百姓五万口。
将领们都来祝贺李世民,并问他:“大王您一战就胜了,为什么当时立刻放弃步兵,也不带攻城器械,就率两千骑兵直奔折摭城下?我们都觉得这城肯定打不下来,没想到才几天就攻破了。大王您是怎么预料到的?”
李世民解释道:“宗罗睺手下的兵,都是陇外(陇山以西)的剽悍士兵。我出其不意打败了他。他手下的兵溃散逃跑,死的伤的其实不多。我要是慢慢追,他们就都逃回折摭城里,再被薛仁杲收编,又成了一支劲旅,据城死守,那就难打了。只有乘胜急追,那些溃兵没地方可去,自然就逃回陇外老家了。折摭城兵力空虚,薛仁杲吓破了胆,没时间想办法,除了投降还能怎么办?所以我才能成功。”
将领们听了,都围着他下拜:“大王的谋略,真是高深莫测!”
李世民说:“我用计谋,诸位用力拼杀,都是为国家建功立业,何必分彼此?”大家听了更加佩服。
李世民押着薛仁杲回到长安,向朝廷献俘。唐高祖对李世民说:“薛举父子杀了我们很多士兵,一定要把薛家的死党全部杀光,才能告慰冤魂。”
李世民正想劝阻,这时降唐不久的李密先站了出来说:“薛举残杀无辜,所以灭亡。然除了薛仁杲本人,其他已经投降的,不能不赦免安抚。”
李密说这话,可不是出于仁慈,而是还有争雄之心,想借此笼络薛举的旧部。
李渊于是下令将薛仁杲在街市斩首,并处决了几十个主谋,其余的人都赦免不问罪。
算起来,薛举父子占据陇西,前后五年就灭亡了。
薛仁杲死后,他的部将旁仚地(羌人)投降后又叛变。薛举父子当年非常倚重他。他从商洛跑到汉川(陕西南部),聚众几千人,到处抢掠。大将庞玉去剿匪,反而被打败。
旁仚地流窜到始州(四川剑阁),抢了一个姓王的女子,逼她成亲。这女子很有智谋,要求旁仚地支开所有手下,才肯答应。
等手下走远了,她又说要和旁仚地喝交杯酒。旁仚地被美色迷住,取酒同饮。女子假装妩媚,劝旁仚地连喝了几十杯酒,旁仚地顿时醉倒。
女子拔出旁仚地的佩刀,用力刺穿了他的喉咙。旁仚地当场毙命。女子砍下他的头,偷偷逃走,把头颅送到梁州(陕西汉中)官府。梁州刺史上报朝廷,李渊下诏封这位王氏女子为崇义夫人。
这边刚平定薛举,那边又传来消息:宇文化及杀了傀儡皇帝杨浩,自称“许帝”;朱粲也自称“楚帝”,攻占了唐属的邓州,杀死了刺史吕子臧和抚慰使马元规;窦建德则改国号为“夏”,年号“五凤”……
看来,能打的李世民又免不了一番新的征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