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倭国朝廷的发展历程,可划分为几个关键的历史阶段。首先,在探讨这一问题之前,我们应了解古代中国君主赐姓制度——君王可以将姓氏作为一种殊荣赐予臣民,而普通百姓则继承家族原有的姓氏。相比之下,日本的姓氏制度则主要限于贵族阶层,世代相传。由于倭国尚未发明文字,其与隋朝的交流依赖通译,即通过意译或音译将倭王的姓名和称号转换成汉字假名。比如倭王的名字用假名表示为アメ(天)、タリシヒコ和オオキミ(大王),其中“天”字象征天命,“大王”则是天子的意思。
到了5世纪末,倭国朝廷已初具规模。中央设有十二级官僚制度,等级依次按照德、仁、义、礼、智、信排序,体现了儒家伦理的影响。在地方治理方面,以八十户为一单位,设立“伊尼翼”长官,十个“伊尼翼”再由“军尼”统一管理。东夷诸国中,倭国的影响力显著增强。《北史》记载:“新罗、百济皆以倭为大国,多珍物,并仰之,恒通使往来”,说明倭国在5世纪末期不仅疆域扩大,军事实力提升,对邻近国家的影响也大幅增强。
《南史》中《倭国传》提到,“倭国,其先所出及所在,事详北史”,这句话是否表明《南史·倭国传》的编写时间晚于《北史》呢?目前学界尚无定论。李延寿编纂南北朝史时,特意将《北史》的《倭国传》聚焦于隋代倭国来朝的记载,而《南史》则记录江左朝廷对倭王朝贡和授爵的情况。如此安排既避免了内容重复,也保证了南北朝史书体系的独立完整。
古坟时代,顾名思义,以大量古坟为显著特征,时间跨度约为公元300年至700年。一般将其划分为前期、中期和后期三个阶段。目前考古发现的古坟数量超过20万座,形制多样,包括圆形坟、方形坟和最具代表性的前方后圆坟。此外还有帆立贝式坟、双圆坟和双方坟等特殊类型。其中大阪府的大仙陵古坟,是目前发现的最大的前方后圆坟,长达525米,规模达到顶峰的时期正是5世纪古坟时代的中期。
3世纪后半叶,西日本地区逐渐出现前方后圆坟,最早的代表为石塚山古坟。这类坟墓通常利用自然地形,如丘陵高地作为坟顶,通过削平斜坡和竖穴安置棺椁。3世纪末至4世纪初,早期前方后圆坟主要分布在濑户内海及其入海河流沿岸。4世纪初,古坟东移至关东地区。到了5世纪,除畿内地区的大型古坟外,各地也开始兴建大型墓葬。5世纪初期,出土随葬品中军事装备较多;至5世纪后期,则出土大量本土制造的须惠器和铁制工具。
6世纪是前方后圆坟的衰落期,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群集坟,即密集的小型古坟群落。受大陆文化影响,九州地区出现彩绘和雕刻装饰的墓室,装饰风格独特。随着坟墓规模缩小,建造古坟所需的劳动力减少,技术工匠的工艺水平和审美要求却相应提升。
公元646年(大化二年),日本颁布薄葬令,地方豪族被禁止兴建大型坟丘。佐贺县菜畑遗址和青森县垂柳遗址中发现了绳文晚期的土器,表明日本水田耕作可追溯到绳文晚期,但当时的稻作技术尚处于初步且不稳定阶段。
弥生前期(约公元前三世纪至公元一世纪),日本农具仍以木制工具为主,铁器辅助。弥生中期,改良后的铁锹和铁锄极大提升耕作效率。高床仓库的出现则为粮食储备创造了更适宜的环境,水田耕作成为弥生时代的主要生产方式之一。
历史学家都出比吕志将早期农业生产划分为三阶段:第一阶段是绳文晚期至弥生中期,期间水田耕作面积扩大;第二阶段为弥生后期至古坟前期,农具和武器逐步由木石转向铁制,缠向遗迹和古照遗迹显示此时期水利设施和冲积平原的开发;第三阶段为古坟中期至后期,出现U型铁锹和锄头,便于开垦洪积台地。
古坟中期,大和王权已掌握本土铁器制造技术。农业技术的进步提高了粮食产量,支持了更大规模的人口。大型古坟的建造动员千人以上劳力,工期长达一年,体现了生产力的显著提升。学者网野善彦指出,除农耕外,狩猎、捕鱼和采集仍广泛存在于非耕作区,成为社会重要的生产生活方式。
网野对“稻作国家”论提出批判,强调渔猎和山林采集在当时社会的重要性。大陆移民对日本手工业发展贡献显著。铁器制造技术主要由朝鲜半岛传入,匠人们携带技艺进入日本。奈良县上锅古坟出土的铁板与新罗古坟的类似,反映出技术交流的紧密。
古坟时代的陶器分为土师器和须惠器两种。土师器呈赤褐色,采用日本传统制作工艺,工具简单;须惠器色泽青灰,受朝鲜半岛南部陶器制作影响,使用辘轳成型和高温烧窑技术。随葬品中还发现金银耳饰、铜制手镯、镶金银的大刀与马鞍,展现了当时金属工艺的进步。
我们现今只能通过8世纪成书的《日本书纪》等史料了解古坟时代。这些史书带有后世修饰和美化的色彩,当时生产关系缺乏第一手记载,因此历史学家需批判性地解读这些文献。
从古坟的建造可见,社会阶级已经分化。古坟是统治阶级首领的墓葬,表明这是一个首长制社会。为首长服务的“部”组织,古训写作とも,也可用“伴”字表示。《日本书纪》中天孙降临的记述,对“部”和“伴”的使用形成对比。
部民制度中,最亲近王族的“部”由旧时“伴”演变而来,制度受大陆移民影响。部的职能与首领集团紧密关联,分为生产部门和服务部门。生产部门负责生活必需品的制造,服务部门包括统治者生活照料及安保职责。随着统治集团的壮大,部内部出现名代和子代的阶层分化。
名代和子代在史料中记载不详。井上光贞认为名代、子代是皇室的私有民;薗田香融认为子代负责抚养皇子,名代服务后妃;大桥信弥则指出子代和名代分别是豪族和皇室的屯仓。
古代朝贡体系以中国为核心,构成等级制的政治网络,类似同心圆模型。内圈是藩属国,外圈为影响有限的周边国家。中国王朝对边境部族尤为关注,因其地理接近且往来便利。
《后汉书》记载扶余王于公元136年来朝洛阳,受到汉顺帝隆重接待,盛况空前。扶余王葬礼极为豪华,伴随数百人殉葬,使用汉朝赐予的玉匣。扶余虽受汉朝厚待,却未放弃边境侵扰,曾两次攻打汉郡,均趁汉朝内乱之机,但仍维持朝贡关系。
高句丽对汉郡的进攻频繁,扰乱边境。汉朝边疆部族手工技艺落后,珍视汉朝赏赐及封号。王莽时期,曾将高句丽王封降为侯,引发高句丽不满,遂以寇边报复。建武八年,光武帝恢复高句丽王封号。封号由皇帝授予,获得封号需先朝贡。
倭国远隔海外,王权无力直接控制,中日朝贡关系中,倭王积极向中国王朝进贡。从有史记载的第一次朝贡(中元二年)起,至隋大业六年,共计19次朝贡:东汉2次,曹魏3次,两晋2次,刘宋9次,隋代3次。时局稳定时,倭国与中国保持频繁交往,借助朝贡渠道吸收中国文化。在中国视角中,朝贡明确了上下从属关系。
总体来看,倭王权于隋大业三年向隋朝递交国书,自称“日出处天子”,表明倭国视自己为独立王国,而隋炀帝则视之为臣属,因而颇为不满。倭王权虽自觉国家尚不成熟,且地处海外交通不便,但对南朝宋的9次朝贡热情,预示着后续遣唐使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