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清时期,北京的消费水平极为昂贵,许多京官为生计发愁,生存在这座繁华却物价高涨的城市里可以说十分不易。根据现存的《李慈铭日记》、《翁同龢日记》和《庚子记事》等私人笔记,我们大致可以推算出当时京官的开支状况。根据这些记载,京官的生活费用主要可以分为四个层次,涵盖了从高阶大员到低级小京官的生活水平。
第一档:困苦型
这一类的京官通常是刚入仕的低品官员,例如主事、翰林等职务。根据《李慈铭日记》的记载,当时北京物价高得离谱,米价大约为每石2.5两银子,而一套简陋的两间住房年租金约为2两银子。仅仅这两项支出,就需要大约20两银子。再加上日常生活所需的油盐酱醋茶以及取暖和穿衣的费用,最低一年也得花费100两银子左右。
在《过去的钱值多少钱》一书中,作者邵义详细研究了光绪年间的物价水平,认为当时北京一个五口之家维持生计的最低标准为白银48两。虽然当官的收入相对百姓较高,但100两银子的年开支依然是生活的底线。何德刚在《郎潜忆旧》中描述他的一位同僚锡彬的生活状况时提到,锡彬家中的四口人每日的生活费用为100文(当时1文=1500银钱),一年伙食费大约需要20两银子,而锡彬的年俸仅为60两。加上简陋的住房、衣物以及必须的人情开支,100两的年开支对于锡彬来说,必须精打细算才能过得下去。像锡彬这样的低级京官在晚清时期占据了京官群体的一半以上,若不算家庭条件优越的那部分,至少也占了40%。
第二档:温饱型
相对于困苦型,温饱型京官的品级较高,且有一定的资历和社会关系。随着官职的晋升,他们获得经济支持的途径逐渐增多,尤其是一些来自外官的施舍和小额的灰色收入,虽然这些收入的数额并不大,却足以改善他们的生活质量。由于这些额外收入的支持,温饱型京官的生活水平相较困苦型有所提升,住房和衣着方面也能够保持一定的体面。
晚清名臣张之洞,作为一名资深官员,长期在京为官,便是典型的温饱型官僚之一。光绪九年,张之洞曾上奏朝廷,申请加津贴。在他的奏疏中,详细列出了京官的基本开支:“京官用度,日须一金,岁有三百余金,始能勉强自给。”这里的“一金”指的是一两白银,实际上也反映了当时京官生活的基本水平。许多学者因此认为,京官的温饱水平大致在300两银子左右。
第三档:小康型
小康型的京官不完全取决于官职高低,更多地与家庭经济状况相关。如果能得到家庭和亲戚的经济支持,他们的生活水平将会大幅提升。小康型京官的生活开支已不再仅限于最基本的生活需求,在满足饮食、衣着的基础上,还包括了较为丰盛的娱乐、宴请和应酬费用。当然,娱乐和应酬的开销往往没有上限,因此花费多少也很难一概而论。
在这一档次的京官中,最低的生活标准大约是600两白银。光绪九年,刘光第考中进士并成为刑部主事,他家族经济尚可,属于中等地主之家。他在京城的生活费用每年达到600两,且他曾写信回家称:“留京有家眷,每年非六百金不可。”这样的经济条件,足以租住一套体面的四合院,还能雇佣两位佣人,日常生活也能应付自如。不过,即便如此,刘光第也表示,六百两的年支出已经是勉强维持,饮食和服饰上并不能奢求过多。
曾国藩是这一层次的另一个典型代表。根据《给曾国藩算算帐》一书,曾国藩在刚进京为翰林时,第一年的支出就达到了800两银子。尽管他的家族不像刘光第那样富有,但他在京城为官多年,仍然生活得相对安稳。然而,即使支出达到800两,曾国藩依然需要精打细算,控制各项开销,以免影响整体生活水平。比如他在日常开销方面非常节俭,避免不必要的浪费。
张佩纶,李鸿章的女婿,在被革职后失去收入来源。尽管如此,他的岳父李鸿章仍慷慨资助,每年给予他1000两银子,以确保他能够维持体面的生活。
第四档:奢华型
奢华型的京官则是极少数的高级官员,通常是二品以上的高级官员,像宗室王公、侍郎等人物。对于这些人来说,金钱几乎不成问题。根据许多记载,正一品的大学士年收入在50000两以上,尚书则为41000两,侍郎也有33000两左右。尽管这些数字的可信度仍然存在一定争议,但它们大致反映了晚清高级京官的经济状况。
这些高级官员的生活水平远超一般京官,但此类官员毕竟是少数,不应视为京官的普遍代表。从整体来看,晚清时期的大多数京官的生活水平并不高,仅仅比普通百姓稍有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