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好是商王武丁的王后,也是中国历史上首位有确凿记载的女性军事领袖。尽管中国历史上不乏女将军征战沙场的事例,但像妇好这样身为王后,却依然亲自带兵作战的情况却极为罕见。根据甲骨文的统计,商朝时期一共记录了157位妇好,但其中唯一一位亲自带兵作战的就是她。这足以说明,尽管商朝女性在政治活动中较为活跃,但王后级别的女性参与战争仍然是非常罕见的。
首先,我们可以探讨一下这一现象背后的可能原因。武丁是商朝的第二十二任君主,也是商王盘庚的侄子。史书记载,在商朝的中期,王室内乱不断,并且伴随着频繁的迁都,这导致商朝的国力逐渐衰退,诸侯的叛乱也日益加剧。商朝历代的君王都不得不在“殷道衰、殷复兴、殷复衰、殷复兴”的历史循环中徘徊不前。直到盘庚迁都至殷地,商朝的统治中心才开始逐渐稳定。因此,武丁继位时,商朝的疆域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东至黄河、南至荆蛮、北至朔方,西至氐羌,外有西羌、北狄、南蛮的军事入侵,内有“九世乱”的国内危机,武丁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史记》提到,“帝武丁即位,思复兴殷”,正是在这种内忧外患的困境下,武丁开始了数十年的征战,成功通过一系列军事胜利为商朝的复兴铺平了道路。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商朝缺乏军事将领。甲骨文记载的许多军事活动显示,武丁时期,王室成员如雀、戉、吴、并、缶等人以及其他宗室、内服诸侯如子画、子商、子辟、暴侯等,也都曾参与战争。更有甚者,武丁还启用了大量平民出身的军事人才,像傅说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这种人才辈出的局面,得益于商朝王朝以武立国,王室贵族子弟通常都会参与名为“序”的军事训练,并且随商王外出狩猎,这不仅是狩猎活动,也充当了军事训练的一部分。由此可见,商朝并非没有军事将领。
接下来,我们来讨论妇好的军事才能。甲骨文虽然记载了不少内容,但由于它们本身是占卜记载,因此内容简略,无法为我们提供妇好一生征战的完整图景。然而,我们依然能从现有的甲骨卜辞中,得出一些蛛丝马迹。例如,有一块甲骨记录称:“辛未卜,争,贞妇好其从沚戛伐巴方,王自东深伐,戎陷于妇好立。”这表明,妇好跟随沚戛一同征讨巴方,而商王和沚戛负责主攻,而妇好则在侧翼埋伏,准备伏击敌军。类似的记载还包括“贞王令妇好从侯告伐尸”,显示妇好常常是作为“从者”参与战争,承担一些较为安全的任务,比如守卫陷阱等。由此可见,妇好亲自领兵上阵并不是因为她具有非凡的军事天赋,而是因为她有其独特的地位与使命。
事实上,妇好的健康状况似乎并不理想。甲骨文中多次出现商王武丁询问妇好健康状况的占卜记录,例如“贞:妇好弗疾齿”、“贞:妇好嚏,惟出疾?”等,这些记录表明,武丁对她的健康状况极为关注,而且她的健康问题由来已久。有学者推测,妇好可能患有呼吸系统的疾病,偶尔会出现病痛。作为一位多次为商王生育的女性,且经历过几次难产,频繁出征显然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可能是她早逝的原因之一。尽管如此,商王仍然不断派她参与战争,显然,她的军事行动背后有着更多的政治意图。
妇好的母族是癸族,这在殷墟妇好墓的青铜器铭文中得到了证明。这一族群在商朝非常有影响力,除了王室外,癸族在商朝政治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商朝的政治体系由十个氏族组成,其中癸族与商王所在的高辛氏并列为重要的氏族之一。而在夏商周三代的历史中,母族往往对朝政产生关键影响,例如周朝的灭亡便是由于周幽王得罪了王后母族引发了灾难。商王武丁在位时,除外敌入侵外,还面临着内部的政治动荡。史载提到,“帝武丁即位,三年不言,政事决定于冢宰。”王朝的继承和权力斗争使得旧贵族的势力不断膨胀,他们掌握着重要的社会资源和军事力量。武丁或许正是希望通过频繁派遣王后妇好参战,借此依靠她母族的政治力量来巩固自己的统治。
妇好墓的考古发现为这一点提供了有力证据。妇好墓中的青铜兵器,尤其是钺这种象征军事指挥权的礼兵器,印证了妇好作为军事领袖的身份。但更为有趣的是,妇好墓中出土的绝大多数文物却是玉器、饰品等女性物品,战斗兵器的数量极少,这或许表明,妇好在生前和死后更多是以“红妆”的形象出现,而非单纯的军事将领。
此外,花园庄东地的考古发现也揭示了妇好在政权稳定中的作用。妇好与其他王族子弟之间的互动,表明她在政治和军事领域的多重身份,不仅是武丁的王后,也充当了王朝政治稳定的关键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