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帝国是继秦汉之后,第二个拥有完整体制的帝国。这个体制的形成与北魏的历史积淀紧密相连。如果没有北魏孝文帝推行的均田令,后来的府兵制便无法得以实施;没有府兵制,西魏与北周不可能在拥有丰富资源的北齐面前占得上风,更不可能统一北方,隋唐帝国的建立也无从谈起。更为关键的是,孝文帝在进行激进的迁都与汉化的过程中,探索出了一条外族与汉人融合的新道路。尽管这一过程埋下了分裂的隐患,但它为后来的帝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那么,这背后的深远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均田令解决土地分配问题 北魏统一中原后,底层的经济结构迅速从游牧转向农耕。推动这一变革的关键事件是孝文帝于太和九年(485年)发布的均田令。拓跋氏虽然在北方草原生活了很长时间,积累了丰富的农业经验,但在中原执政初期,由于对汉人社会制度的不了解,他们对如何治理汉人一度感到困惑。 史料记载,在拓跋氏刚进入中原时,他们将汉人当作战场上的肉篱,即将汉人当作盾牌用来抵挡敌人。均田令的出台,彻底改变了外族对汉人的基本态度,开始将汉人视为农业生产的主力。 拓跋宏制定如此深远的制度,必须要具备多个前提条件:首先,朝廷必须深入了解农业生产的形式,其次,要了解汉人的生产方式及社会关系,还需熟悉当时的土地分配现状。 均田令的核心内容很简单,就是按口授田。凡是朝廷的百姓,都有分配土地的权利。15岁以上的男子,政府会分配露田40亩,桑田20亩;女子则分配20亩露田,没有桑田。露田即使用权,死后归还国家;而桑田是永业田,属于私人财产,可以买卖。人们获得土地后,必须通过劳动缴纳田赋、布匹税,还需提供劳力为朝廷效力。 这项看似简单的政策背后,却蕴藏着深刻的思想。孝文帝之所以能实行按口授田,是因为北方土地辽阔、人口稀少,这一点在拓跋氏统治中原时,无意中得到了体现。拓跋氏为了保持像塞外那样的机动性,曾占用大量土地用于狩猎和牧马训练。而在汉末的长期战乱中,大批北方人口死亡或迁移,使得土地一度没有主人,国家才能进行土地分配。 均田令的深远意图并不是打击地主、分配田地,而是分配荒地。政策的关键在于,它并未涉及已有土地的再分配,这也是政策能够成功实施的重要原因。 土地问题历来是最棘手的,许多政权无法承受土地再分配带来的巨大冲击。在土地所有权上,朝廷干预的力度极小。王莽极力推行王田,限制土地拥有,激起了强烈的反抗,最终导致了新朝的灭亡。 均田令避免了土地再分配,实行方式较为宽松。它将土地分为宽乡和狭乡。宽乡通常是地广人稀的地区,农业条件差,但在那里定居的农民可以得到更多的土地,部分地区的分配甚至是双倍或三倍,并且可以实行休耕和轮作。而狭乡则因为土地稀缺,政府只提供露田,不给桑田。 虽然这项政策没有影响到豪族地主的土地,但它对他们的势力构成了威胁,也让他们感到不满。朝廷通过土地分配吸引了不少部曲和佃客,让他们从原有的奴隶身份中解脱出来,成为朝廷编户的百姓,而非大户的附庸。 因此,均田令还专门制定了奴婢授田的政策。奴隶虽然不是自由民,但也能获得露田。这些奴隶无法自行耕作土地,必须将土地交给豪族。这一措施实际上是朝廷对豪族的一种补偿,使他们能够得到更多土地,从而减少豪族对均田令的反感。 立三长制度完善人口普查 单单通过土地分配还不足以确保政策的顺利实施,必须有相应的配套措施。于是,孝文帝在太和十年(486年)出台了两项配套政策,一项是设立立三长,即党长、里长、邻长,重新构建基于土地的社区管理体系。五户为一邻,二十五户为一里,一百二十五户为一党。这一举措的目的是为了重新统计户口,确保均田令能够顺利执行。 另一项政策是新户调制,即大幅降低了户调的标准,原本一户需要缴纳五匹绢和两担粟,而新规定为两匹绢和一担粟。减轻了农民的负担,使得更多依附豪族的农民愿意接受国家的授田。 均田令发布时,北魏的户籍不到二百万户,但三十五年后,朝廷掌握的户籍已超过五百万。这一变化并非单纯因为人口增长,而是因为土地分配使得许多农民从国家看不到、控制不到的地方回归了国家管辖。均田令最直接的目标就是增加国家对人口的控制。自耕农人数的增加为国家财政提供了重要支撑。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变化从量变到质变,最终改变了北魏的社会结构。 孝文帝迁都洛阳 孝文帝在实施均田令之后,紧接着开始实施另一项重大战略——迁都。 北魏的国都平城位于北方草原与农田的交界处,然而孝文帝于494年决定将首都迁至洛阳。这一决策背后有多重考虑。迁都的举动,反映了北魏政权对中原农业日益依赖。 首先,迁都出于军事原因。拓跋氏南征,面对柔然在北方草原崛起的威胁,拓跋氏的力量逐渐衰弱,而柔然的力量不断壮大,这对平城构成了巨大威胁。 其次,经济原因也不容忽视。平城在拓跋氏定都后吸引了大量移民,导致粮食危机频发。人口的增加和人们对更好生活的追求使得平城无法应对日益增加的负担。 不仅如此,还有文化上的因素。最初,孝文帝考虑将都城定在曹魏时期的邺城,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洛阳。这一改变的根本原因是文化因素,孝文帝认为洛阳才是合适的帝王之都,他希望通过迁都彰显北魏在中原的合法性与正统性。 名不正则言不顺,孝文帝深知迁都洛阳的意义。他在迁都过程中,一方面修建邺城,另一方面则将军队从平城调离,最终顺利实现了迁都洛阳。 激进的全盘汉化 迁都洛阳后,孝文帝的政策更加激进,尤其在汉化方面,他采取了许多强硬措施。孝文帝下令禁胡语,禁止鲜卑人使用自己的语言,还规定禁胡服,即禁止鲜卑服饰以及其他各民族的传统服饰。汉化不仅从视觉、听觉上表现出来,还渗透到各个社会层面。 孝文帝在语言和服饰上进行了极为严格的规定,甚至要求鲜卑的拓跋姓氏改为元姓。他命令所有鲜卑贵族将姓氏改为元,并宣布魏之先为黄帝之后,象征着他试图改变鲜卑人的民族认同。 除了姓氏、语言、服饰的改变外,孝文帝还对官制进行了汉化,采用了西晋的官职名称,并废除了许多传统的鲜卑刑罚,制定了《魏律》,这对后来的唐律产生了深远影响。 然而,孝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