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牛顿爵士调侃“在大明朝,高低得叫我一声牛哥”时,戏谑背后折射的,是17-18世纪欧洲知识分子对中国科举制度近乎神话般的推崇。
伏尔泰在1756年《风俗论》中盛赞:中国的官员非天生贵族,而是通过考试脱颖而出的饱学之士,其智慧源于典籍而非血脉。
孟德斯鸠1748年在《论法的精神》里断言,中国以考试择官、以文人治国,堪称理性政治的典范。
法国重农学派创始人魁奈更将科举誉为政治文明的巅峰,认为其以学识而非暴力或血统分配权力,“完美契合自然法则”。
当中国科举制度为寒门士子打开一道狭窄却真实的上升通道时,欧洲仍深陷世袭贵族制的泥潭:
权力世袭固化:政治权力与经济资源严格按血缘传递,贵族阶层垄断一切高位。
平民上升无门:即使才高如牛顿,终身奋斗仅获非世袭爵士头衔,最终职位不过皇家造币厂厂长。
财富赎买有限:平民巨富或可“捐官”,但公爵、伯爵等高等爵位永远紧闭大门。
这种窒息感迫使欧洲平民天才转向其他领域。
伏尔泰依赖“铁粉”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的资助;无数文人学者、科学家、音乐家在学术与艺术中寻找慰藉,恰似李白、辛弃疾的东方怀才不遇。贵族铁幕之下,平民的才华无处安放。
15世纪后航海技术突破,欧洲传教士、商旅的东方见闻录,首次系统性地将中国科举制展现在西方眼前:
制度内核的冲击:普通人仅凭苦读经书、通过层层考试,竟能跻身帝国权力中枢,甚至如张居正般位极人臣。
社会稳定的密码:伏尔泰敏锐指出,科举使农民之子可为宰相,这种流动性让各阶层相信“努力可改命”,极大消弭叛乱冲动,触及了科举维系社会稳定的深层逻辑。
理想化的乌托邦:欧洲知识分子将科举美化为“知识贵族”的完美样板,呼吁君主们效仿:“国王陛下、女王陛下,睁开眼睛看看,我们也需要进步!”
对深陷世袭泥潭的欧洲平民精英而言,科举制展现的图景无异于人间乐土,权力大门竟可凭学识叩开。
牛顿那句“在大明你叫我牛哥”的戏言背后,是欧洲知识分子对东方“知识赋权”模式的深切向往。
欧洲对科举的向往并未止于赞叹。随着时间推移,借鉴与本土化实践悄然展开:
持续的思想推崇:即使到1853年,即第一次鸦片战争后,英国《诺斯科特-特里维廉报告》在批评东印度公司用人腐败时,仍明确主张借鉴中国科举,建立公开考试选官机制。
文官制度诞生:英国于1855年发布《关于录用王国政府文官的枢密院令》,确立公开竞争考试原则,成为西方现代公务员制度的起点。
理想与现实的鸿沟:欧洲人对科举的认知多来自二手信息,充满浪漫想象。他们难以体会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残酷(明清进士录取率仅约0.0003%),也忽视了八股取士的僵化与官场生态的复杂。
欧洲最终摒弃了科举的形式,却汲取了其“选贤任能”的核心精髓。现代公务员考试制度,正是科举理念在西方土壤结出的果实。
科举制在西方的传奇旅程,揭示了一个深刻命题:真正伟大的制度创新,其价值往往超越国界与时代,成为人类追求公平与效率的共同财富。
牛顿幻想中的“牛哥”威仪,本质是对“知识即权力”这一理念的深切渴望。历史证明,赋予才智上升通道的制度,终将获得穿越时空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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