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8年,加利福尼亚的金矿发现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给远在广东台山的乡村带来了新的希望。阿金,一个年约三十的农民,站在湿滑的田埂上,听着乡亲们兴奋地谈论着那片远方的金山。他家乡多年来连遭天灾,农田颗粒无收,战乱不断,百姓民生困苦。为了逃离贫困与灾难,他借高利贷,登上了挤满人的木船。船舱内空气沉闷,海风和汗水的味道交织,船身摇晃不定,木板之间渗透着咸涩的海水,船员们都在忍受着晕船的痛苦。1851年春天,阿金终于抵达旧金山,他肩上背着沉重的布包,步行几十里路来到矿区。矿区的溪水冰冷刺骨,他蹲下身,手中拿着筛子仔细淘洗着金砂,汗水顺着脸颊滴落,浸湿了衣襟。烈日灼烧着大地,周围的白人矿工常常投来敌意的目光,1852年,加州政府出台了外国矿工税法,每月三美元的税款让阿金深感沉重。一天,当他用筛子淘金时,一块石头从不远处飞来,砸中了他的肩膀,鲜血很快渗透了他的衣衫,但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咬紧牙关继续干下去。
1865年,阿金决定加入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参与横贯美国大陆的铁路建设。在塞拉内华达山脉的工地上,凛冽的寒风刮得皮肤刺痛,他手中的铁锤猛然敲击在坚硬的岩壁上,每一次撞击都让他的虎口发麻。炸药爆破的瞬间,硝烟弥漫,山谷中回荡着炸裂的声音,碎石四散,有工友被爆炸的力量摔下悬崖,惨叫声在山谷中久久回响。工人们住在简陋的山坡帐篷里,夜晚围着篝火取暖,大家一边煮米饭,一边分食咸鱼,身边是寒冷与孤独的山风。1869年5月10日,横贯大陆的铁路终于在犹他州普罗蒙托里峰接通,官员们举杯庆祝时,阿金站在人群的远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却没有人提及那些来自中国的劳工们为这条铁路所付出的巨大努力。
铁路修建完成后,阿金留在旧金山,租下了唐人街一间小小的铺面,开始经营杂货生意。店里陈列着酱油、干货和家乡的茶叶,每天清晨,他都会细心地擦拭柜台,整理货物。然而,进入1870年代,加州的经济逐渐下滑,白人工人纷纷失业,社会的紧张气氛愈加浓厚。加州工人党领袖丹尼斯·卡尼站在街头,挥舞着拳头高喊“中国人抢饭碗”,周围的群众响应声此起彼伏,甚至焚烧华人画像。1877年7月,旧金山爆发了大规模的反华骚乱,暴徒冲进唐人街,砸碎了店铺的玻璃,殴打华人。阿金躲在铺子后门,紧紧握住一根木棍,耳边传来外面震耳欲聋的喊叫声和爆裂的火光,整个夜空都被映照得血红一片。
1882年5月6日,美国总统切斯特·A·阿瑟签署了臭名昭著的排华法案,禁止中国劳工入境十年。法案生效后,移民官员突袭了唐人街,阿金的铺子被翻得乱七八糟,散落的文件四处飞扬,官员们撕毁了他与家乡亲人的信件,并粗暴地要求他出示身份证明。许多工友被当场逮捕,关押在临时监狱里,牢房里的中国劳工们低声用粤语交流,谈论着遥远的家乡与失去的家园。尽管阿金的证件堪堪通过,但他的生意逐渐萎缩。1885年,怀俄明州的岩泉发生了震惊全国的屠杀事件,数十名中国矿工在暴徒的围攻下惨死,尸体堆积在荒野中。阿金听闻此事后,收拾行李,离开了旧金山,迁往内陆的一个小镇,以避开这场日益升级的暴力风波。
1892年,吉里法案再度延长了排华限制,要求所有华人携带居留证,阿金排队申请,他站在移民局的办公室里,感到空气沉闷,心跳加速。当官员翻阅文件时,冷漠的眼神扫过他,手中的印章轻轻一压,留下了那道沉重的印记。1902年,排华法案取消了原定的时间限制,移民禁令变得永久化。此时,中国在美国的移民人数大幅减少,从1880年的10.5万下降到1920年的6.1万。年事已高的阿金健康日渐虚弱,到了1910年代,他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坚强。他躺在病床上,喃喃叮嘱侄子将积蓄和遗体送回广东。从未在美国安定下来,阿金始终未买过一处房产,也没有组建家庭。他把大部分收入寄回家乡,供养父母和兄弟。最终,他的小店在无人问津中关闭,木门上积满了灰尘,而街道依旧热闹喧嚣。
美国社会对华人的排斥和恐惧,在很大程度上源自对中国文化的深刻不安。华工坚守着自己的传统,拒绝全盘接受美国的价值观。即便是在美国生活多年,他们依旧保持着使用汉语交流、过年煮饺子等传统习俗,这让许多美国人感到难以接受。美国政府和社会舆论普遍认为,华人不可能融入美国社会,反华法案的推动者公开宣称华人文化会威胁美国的社会秩序和统一。
1943年,随着中国成为美国的盟友,排华法案终于被废除,国会允许每年接纳105名华人移民。然而,移民的规模并未因此激增。阿金与同胞们的故事,见证了中国文化在强烈歧视下依然保持了自己的韧性与独立。今天的中国,凭借经济的腾飞和文化的复兴,正在逐步撕掉美国生活方式神话的面纱。随着好莱坞电影在中国的票房逐渐下滑,2023年票房前十几乎全部被国产电影占据,文化自信愈发增强,现代中国人已不再盲目追崇美国,而是以平常心看待美国的光环,逐步摆脱了其文化影响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