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信
第一章 张楼追击
1944年7月的皖北平原,烈日炎炎。泗县东北的张楼据点外围,硝烟还没散尽,伪军溃散的身影正沿着田埂往西北逃窜。
“史朝艮!带三个人追上去,别让这帮兔崽子跑了!”班长的吼声混着蝉鸣砸过来。
“嗯哪,我去!”
史朝艮应声时已经蹿了出去,灰布军装的裤腿在奔跑中扫过带刺的野草。身后突然传来班长变调的呼喊,他却没空回头——刚才被流弹擦过的小腿正在发烫,血顺着绑腿往下渗,在黄土地上拖出断断续续的红痕。
“朝艮,你伤了!”战友王二虎在后头喊。
“别废话!”史朝艮头也不回,抄起步枪往腰后一甩,“左边两个交给我,你们包抄右翼!”
前面的伪军慌不择路,有个家伙慌得摔进了水沟。史朝艮一个鱼跃扑过去,枪托砸在对方后脑勺上。另一个想举枪,被他反手夺过枪身,膝盖一顶心窝,那家伙就蜷成了虾米。等他带着俘虏往回走时,才发现裤腿已经被血浸透,像块沉甸甸的红布。
“七个!”王二虎数着俘虏咧嘴笑,“朝艮你这血没白流。”
史朝艮也咧嘴笑了笑,扶着枪杆直起身,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腿上的血珠滴在地上,很快被晒干成深色的斑。
第二章 灵璧爆破
1945年9月4日夜,灵璧县城墙下的野草都在发抖。
“看见那垛口没?”连长陈窑的声音压得很低,手指着城墙中段一个被炸黑的缺口,“我开枪掩护,你带手榴弹上去炸,行不?”
史朝艮正往手榴弹弦上缠布条,闻言抬头,左眼的余光瞥见陈连长枪管上的准星在月光下闪了下。
“嗯哪,我去!”
他拎起捆成束的手榴弹,布条在手腕上缠了两圈。陈连长的驳壳枪率先打响,城楼上的机枪立刻哑了。就在两人交替掩护冲到城墙根时,夜空突然划过道弧线——迫击炮弹的尖啸比枪声更刺耳。
“卧倒!”
陈连长的吼声被爆炸声吞没。史朝艮只觉得左肩像被烙铁狠狠烫了下,随即麻劲儿顺着胳膊爬上来。他扭头看见陈连长趴在地上,半边脸埋在土里,鲜血从指缝往外冒。
“连长!”
没人应声。史朝艮咬碎了牙,左手按住肩头的伤口,右手扯断手榴弹弦。导火索滋滋的响,他猛地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把那捆“铁疙瘩”甩向缺口。
火光炸开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冲锋号。血顺着袖管流进掌心,攥枪的手指都被染红了。
第三章 中原突围
1946年6月的白雀园阵地,太阳像个烧红的铁饼。
史朝艮趴在战壕里,腰上的绷带已经渗出血。阵地上的黄土被炮火翻了个遍,烧焦的树枝插在弹坑里,像无数只朝天的手。
“皮旅长说,再顶一天!”通讯员猫着腰跑过来,钢盔上还嵌着块弹片。
史朝艮没说话,只是把刺刀往枪上拧得更紧。三天前他化装成货郎,在敌营外的磨盘上假装歇脚,其实在数炮楼的枪眼。现在那些炮楼正喷吐着火舌,炮弹把阵地炸得像口沸腾的粥锅。
“朝艮!左翼要垮了!”二排长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刚要起身,就看见颗炮弹落在几米外。他被炮弹的气浪掀得腾空而起的瞬间,想起陈连长——那位只剩一只眼的老连长此刻正在后方医院,听说总念叨着要归队。
落地时的剧痛让他难以忍受,腰椎像被生生折成两段。他想抬头看看太阳,却看见战友们正踩着烟雾往前冲。
“嗯哪……”
他想说“我去”,却只咳出满嘴血沫。意识模糊前,他听见司号员正吹冲锋号,那声音清亮得像道闪电,劈开了漫天烟火……
【链接】小说根据淮安市慈善总会2021年编撰的《他们从硝烟中走来——淮安市老复员军人风采录》一书中的人物通讯《嗯哪,我去!》(作者:李玉国 杨景旭)改写。主人公史朝艮,1927年出生于淮阴县南陈集桥庄村;1941年入伍,1943年入党,先后荣获解放奖章、渡江战役纪念章、淮海战役纪念章和抗战胜利 60周年、70周年、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纪念章,荣立三等功四次;于2020年5月19日去世,享年94岁。
▲史朝艮生前与全家合影
《嗯哪,我去!》剧本
作者:杨信
第一场:张楼追击
场景:1944年7月,皖北平原·张楼据点外围田埂
人物:史朝艮(不足20岁,新四军战士,灰布军装)、班长(30岁左右,粗嗓门)、王二虎(史朝艮战友,20岁出头)、溃散的伪军7人
【开场】
烈日当空,田埂上的野草被晒得打蔫。远处张楼据点的硝烟未散,7名伪军背着枪,慌不择路地沿田埂往西北跑,裤腿沾满泥水。
班长蹲在土坡后,盯着伪军背影,突然扯嗓子喊:“史朝艮!带三个人追上去,别让这帮兔崽子跑了!”
史朝艮正靠在树干上擦枪,闻声猛地站起——他左腿裤腿已被血浸红,黏在小腿上。他咬了咬牙,抓起枪就往前冲:“嗯哪,我去!”
班长瞥见他腿上的血,急忙起身:“朝艮,你——” 话没说完,史朝艮已跑出三、四米远。
王二虎和另两名战士紧跟其后,王二虎边跑边喊:“朝艮,你伤了!慢点!”
史朝艮头也不回,把枪甩到背后,加速追赶:“别废话!左边两个交给我,你们包抄右翼!”
【追击】
伪军跑在最前的那人脚下一滑,“扑通”摔进路边水沟,枪甩到了田埂上。史朝艮一个箭步扑过去,左手按住对方后颈,右手抡起枪托,“咚”地砸在他后脑勺上——伪军哼都没哼就瘫了。
另一名伪军回头想开枪,史朝艮顺手抄起水沟里的泥块,劈头砸过去。伪军捂脸躲闪的瞬间,史朝艮已冲上前,攥住对方枪管往怀里拽,同时膝盖狠狠顶向他心窝。伪军疼得蜷成一团,手里的枪“哐当”落地。
王二虎等人也制服了其他伪军。
【收尾】
史朝艮喘着粗气,扶着枪杆站直。阳光照在他腿上,血顺着裤脚滴在黄土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王二虎清点俘虏,咧嘴笑:“六个,朝艮你这血没白流!”
史朝艮抹了把脸上的汗,也笑了。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腿上的血珠落地,很快被晒干成一个个深色的斑。
第二场:灵璧爆破
场景:1945年9月4日夜,灵璧县城墙下
人物:史朝艮、陈窑(连长,25岁左右,戴红星帽)、城楼上的伪军(模糊身影)
【开场】
夜黑如墨,只有城墙垛口偶尔闪过伪军的手电筒光。城墙中段有个被炸黑的缺口,周围散落着碎砖和断木。
陈窑趴在城墙根的土坑里,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史朝艮说:“看见那垛口没?” 他抬手指向缺口上方,“我开枪掩护,你带手榴弹上去炸,行不?”
史朝艮正用布条缠手榴弹弦,闻言抬头。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陈连长枪管的准星上,闪了一下。
史朝艮把缠好的手榴弹捆成一束,往手腕上缠了两圈布条:“嗯哪,我去!”
【掩护与冲锋】
陈窑突然起身,举枪对准垛口:“砰砰砰!” 城楼上的机枪“哒哒”声戛然而止。
“走!” 陈窑喊着往前冲,史朝艮拎着手榴弹紧随其后。两人猫着腰,借着断墙掩护,交替着往缺口靠近。
离缺口还有五米时,夜空突然划过一道弧线——“咻——” 迫击炮弹的尖啸刺得人耳朵疼。
“卧倒!” 陈窑猛地拽了史朝艮一把。
“轰隆!” 炮弹在两人身后炸开,泥土和碎石溅了满身。
史朝艮只觉得左肩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随即一阵发麻——血正顺着袖管往外涌。他挣扎着回头,看见陈窑趴在地上,半边脸埋在土里,鲜血从指缝往外渗。
“连长!” 史朝艮喊着想去扶,陈窑却一动不动。
【爆破】
史朝艮咬碎了牙,左手死死按住肩头伤口,右手摸到胸前的手榴弹。他扯断导火索,“滋滋”的火花在黑暗中闪了两下。
他猛地站起身,不顾左肩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捆手榴弹甩向缺口。
“轰隆!” 火光炸开的瞬间,缺口处的伪军惨叫着倒下。
史朝艮听见身后传来嘹亮的冲锋号,他想转身,却觉得眼前发黑——血顺着袖管流进掌心,把攥着枪的手指染得通红。
第三场:中原突围
场景:1946年6月,白雀园阵地·战壕
人物:史朝艮(腰缠绷带,脸色苍白)、通讯员(18岁左右,钢盔带弹痕)、二排长(25岁左右,声音嘶哑)
【开场】
烈日如火,战壕里的黄土被晒得滚烫。阵地上布满弹坑,烧焦的树枝插在坑里,像一只只扭曲的手。远处炮楼的机枪“哒哒”作响,炮弹不时落在阵地前后,掀起漫天烟尘。
史朝艮趴在战壕沿上,腰上的绷带已被血浸透,渗出暗红色的印子。他眯着眼,盯着前方的炮楼——三天前,他化装成货郎,就在那炮楼外的磨盘上数过枪眼。
通讯员猫着腰跑过来,钢盔上的弹片反光晃眼:“朝艮哥,皮旅长说,再顶一天!主力就能过平汉线了!”
史朝艮没说话,只是伸手把刺刀往枪上拧了拧,金属碰撞声在炮火声中格外清晰。
突然,左翼传来一阵混乱的叫喊。二排长连滚带爬冲进战壕,嗓子哑得像破锣:“朝艮!左翼要垮了!敌人冲上来了!”
史朝艮撑着战壕壁想站起来,刚直起腰,就看见远处一道火光——一颗炮弹正朝这边飞来。
【爆炸】
炮弹落地炸响的瞬间,史朝艮被气浪掀到空中。他在空中恍惚看见陈连长的脸——那位只剩一只眼的老连长,此刻或许正在后方医院念叨着归队。
“咚!” 他重重摔在战壕里,腰椎传来钻心的疼,像被生生折成两段。
他想抬头看看太阳,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朦胧中,他看见战友们从战壕里跃出,踩着烟雾往前冲,手里的刺刀闪着光。
他张了张嘴,想说“嗯哪,我去”,却只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远处,冲锋号突然响起,清亮得像一道闪电,劈开漫天烟火。
史朝艮的嘴角,慢慢牵起一丝笑意。
【剧终】
编辑:景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