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25日,中央军委正式发布命令,任命刘亚楼担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司令员,同时任命肖华为空军政委兼政治部主任。这标志着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正式组建的关键一步。
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的创建,是一个从无到有、充满艰辛与奇迹的历程。这个过程不仅考验了组织的智慧,也彰显了革命者的坚定信念和不懈努力。
无论是海军还是空军的建设,最初都依赖于从陆军中挑选出优秀的人才加入。然而,这些被选中的士兵和干部中,除了极少数人愿意投身空军,绝大多数则抱有抵触情绪。原因一方面是他们对原来的陆军部队怀有深厚感情,不愿离开熟悉的战友和环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文化水平有限,难以适应空军的高技术要求,心生畏难。
1950年10月,中央军委作出决定,调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军第十师师长刘懋功赴空军工作。刚开始,无论谁去劝说他,刘懋功始终只给出两个字的回答:“不去。”为了逃避这项任务,刘懋功甚至想尽各种方法。
空军人才的选拔工作反复曲折,这使得刘亚楼费了不少心思。许多干部和战士在战争年代就已经认识到空军的重要性,比如后来担任空军第20师副师长的张伟良。张伟良虽然不符合体检标准,身上满是战争留下的伤疤,最初被体检淘汰,但刘亚楼写信为他求情,最终使他得以加入空军。张伟良的特殊案例给刘亚楼带来了启发,他随后向航校建议:“对于部分有丰富实战经验的优秀陆军干部,条件可以适当放宽。”
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历史上首位能亲自驾驶飞机的司令员马宁,曾因伤残在体检时被劝退,但凭借坚定不移的毅力,他说服了所有人,让自己得以参加空军,并最终成为优秀的飞行员。几乎与马宁同时,刘懋功也开始参与空军工作,甚至经历了飞行学习,但距离完成单飞仅一步之遥。
作为第一野战军的猛将,西北解放后,刘懋功响应党中央号召,放下武器投身大西北建设,原以为能安稳留在老部队。却在1950年6月接到调令,要求他到空军报到。面对这一命令,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服从。
自1934年参加红军以来,刘懋功在部队已服务16年,对老部队感情深厚,文化水平自觉不足,年纪又偏大,担心自己无法胜任空军工作,这些顾虑让他抗拒调令。许多老战友和上级也认为他不适合转空军。
刘懋功的抗议被传达给了兵团,兵团参谋长张文舟支持他留在第四军。他的意见多次上报,直到一野政治部主任甘泗淇透露了实情:空军司令员刘亚楼为了缓解干部匮乏,向军委申请抽调全军年轻师级干部,一野被分配四个名额,甘泗淇经过慎重考虑,选择了刘懋功和另一位干部。由于年龄稍大,那位干部被刷下,刘懋功遂被顶上。
“我觉得自己不适合空军,甘主任,能否另选他人?”刘懋功这样请求。甘泗淇虽心软,答应反映,但同时告诫他必须做好去空军的准备,因为军委决定难以更改,空军会考核他的能力,“若不合格,欢迎你回来。”
甘泗淇尽心尽力,安排刘懋功先行报道,同时保留第十师师长职位,待其适应空军后再安排接替人员。刘懋功本想借体检不合格以求退回老部队,却被苏联医生发现身体素质极佳,顺利通过体检。专家还做了一个转椅测试,刘懋功准确指出方向,展现出良好的空间感。
一周后,甘泗淇无奈告知刘懋功:“军委决定已定,准备出发吧。”一野派遣C-46运输机,护送刘懋功及其家属赴北京报到。
到了北京,刘懋功依旧希望回归老部队,亲自找到刘亚楼求情。刘亚楼正忙于干部调动工作,遇到类似情况不在少数,多数干部经劝说后接受安排,但刘懋功始终坚决拒绝,“我文化底子薄,干不了空军。”
刘亚楼性格火爆,虽不满但没发火,反而耐心劝他再三考虑。第二天再谈,刘懋功依旧态度坚决,称自己“文化低,去了也做不了事,像赶鸭子上架。”刘亚楼继续解释,“谁一开始就会飞?连我都是从零学起,你也行。”
理论上,刘懋功的担忧有一定道理,加上他主观抵触,按理刘亚楼应体谅退让。但因空军人才紧缺,刘懋功在各方面条件合适,刘亚楼破格付出诸多努力。
第三次谈话,刘懋功仍坚持“我不行,水平低。”刘亚楼忍无可忍,猛拍桌子怒吼:“你是党员、军人,要服从组织安排,这话听说过没?”刘懋功反驳说:“党章允许党员提意见,我文化差,不适合空军。”刘亚楼出示一野政治部对刘懋功的评价:“甘政委认为你完全胜任空军工作。”刘懋功却说:“那是给陆军的评定,不是空军。”
刘亚楼气愤不已:“劝了你三次,你还是不答应。”刘懋功回道:“我求了你三次,真的不适合。”
面对绝大多数人的服从,刘懋功依旧不愿妥协。刘亚楼不甘心,策划了一次“妙计”。某周末,刘亚楼安排空军司令部派车,邀请刘懋功一家外出游玩,令刘懋功不知情。到达目的地后,发现不止他们一家,还有几位重量级老上级:总政治部第二副主任肖华,公安部部长兼公安军司令员罗瑞卿,四野十三兵团司令员邓华。
刘懋功见此情景心中苦涩,却奇怪刘亚楼一路未提空军事宜,心稍安。午餐时,刘亚楼开场便调侃道:“三请诸葛亮的刘懋功,看来我面子不够大啊。”肖华温和插话:“刘司令员三请诸葛亮,有希望,还是去吧。”罗瑞卿则严厉指出:“调动工作不能挑三拣四,军人必须服从命令。”
众老首长表态,刘懋功无以应对,最终妥协:“好,我服从组织安排,明天报道。”
次日,刘懋功启程前往长春第二航校。临行前,刘亚楼叮嘱:“先学好理论,再学飞行,争取早日飞起来。”虽然初时抗拒,刘懋功决心转变,认真学习。
航校中,刘懋功发现自己条件中等,年龄适中,学历不算高,许多同学甚至低于他,这让他理解了刘亚楼的坚持。长时间脱离学习环境,再加上飞行课程的高难度,加之苏联教官严格的管理,使得学习过程十分艰难。教官严厉,学生稍有不认真便遭责骂,许多人因跟不上进度而感到挫败。
然而,刘懋功展现出超凡的毅力和天赋。尽管刚开始听课像听“天书”,他坐姿端正,认真做笔记,遇到不懂的问题就积极请教,直到弄懂为止。在理论和实际操作两方面,他的成绩迅速提升。
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学习,刘懋功渴望着单飞的一天。然而,因空军人才紧缺,他仅学习了两个学期。
1951年秋,刘懋功调任第四航校政委。校长吕黎平是老红军,1937年赴新疆航校学习飞行,新中国成立后参与空军组建,1955年授少将军衔。吕黎平能亲自驾驶飞机,身为政委的刘懋功也决心学会飞行。
当时第四航校有位年轻苏联教官,得知刘懋功有飞行经验,自告奋勇:“我带你飞,不用60小时,40小时就能保证你独立飞行。”
可惜,航校刚成立时工作繁忙,条件限制使得刘懋功难以抽出时间。一次去空军司令部开会时,刘亚楼严肃告诫:“你以后别学飞了。”刘懋功不解,曾热切追求飞行梦想,却被告知不允许。
刘亚楼解释:“现在情况变了。之前你学飞,我说过要飞出去。但有师长摔机,我向中央检讨,再出事就没完没了。”原来,空军规定师级以上、35岁以上干部禁止学飞。
这成为刘懋功一生遗憾。虽未能单飞,他依然是杰出的空军指挥员,再未返回钟爱的陆军。
1955年9月,刘懋功被授予少将军衔。他多次完成重要任务。上世纪60年代任昆明军区空军前进指挥所主任,期间与周恩来总理、陈毅总司令多有接触,结下深厚友谊。
一次,周总理出访前一天,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忧虑地问:“刘懋功同志,明天天气怎样?”刘懋功自信回答:“晴天。”随后详细解释气象分析。第二天果真晴空万里,陈毅赞许竖大拇指:“好天气,说得不错。”
凭借认真、细致、负责任的态度,刘懋功圆满完成多次任务。尽管新中国空军取得辉煌成就,他在回忆录《梦回吹角连营》中毫不掩饰过去的不足。
有一次,他与兰州军区空军副司令员魏志明视察空军第45师,获知某王牌飞行员违反规定,故意将飞机低飞到离地面仅20多米的高度,骚扰牲畜和百姓,称之为“空中流氓行为”。刘懋功严肃处理此事,并在全军范围内展开彻查,最终对责任人作出严肃处分。
他敢于直面问题的态度,赢得了广泛尊重。
1983年刘懋功离休,居住在西安兰州军区空军干休所。暮年时,他常回忆解放战争期间的经历,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