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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七日,北宋御前会议上对当前局势作出了一个清晰的判断:宋军20万,金军6万,兵力对比为10:3。这个判断不仅准确,而且显得非常保守,甚至可能低估了宋军的实际优势。然而,单凭数量上的优势并不意味着战争的胜利。
比如,河北路兵马钤辖李侃曾带着2000兵力和金人的十七骑作战,但却惨败。十七名装备精良的女真骑兵在河北磁州击败了2000名宋军,胜负比例约为1:118。这不仅仅是战损比,宋军死伤惨重,射死、砍死、甚至自相践踏的情况发生得非常严重,几乎一半的伤亡。而金军十七骑则完好无损。这一战发生在靖康元年二月,地点是河北磁州,展现了宋军和金军之间的巨大差距。
这个战斗凸显了一个关键问题:数量的优势并不能弥补战斗力的差距。如果单纯依靠人数来压制敌人,那么女真根本不可能灭辽,更不可能一路打到汴京城下,威风凛凛。然而,汴京与磁州不同,局势也因此大为不同。
汴京的情况就有了转机。在汴京城下,宋军不仅人数占优,而且还占据了地理和战略上的优势。只要宋军能够合理利用这一优势,金军的东路军便有可能在黄河处被彻底击退。
首先,谈谈双方的战力。虽然十七骑能战败2000人,比例为1:118,但这只是个极端的例子。而靖康年间的襄邑之战中,百余名女真骑兵曾与宋军作战,宋军虽然人数达1万,但仍在没有战斗的情况下自乱阵脚,溃不成军,胜负比例为1:100。但要具体分析问题,战力差距就在于:女真骑兵装备精良,战术灵活,而宋军则在装备、士气和战术上都远不如对手。
如果进一步看汴京下的金军,它们并不是装备精良的女真重骑。沈琯描述说,金军只有5万人,而能打仗的仅有1万,真正精锐的是斡离不的两千骑兵和郭药师的常胜军的三千骑兵,剩下的步兵几乎都是炮灰。东路军大约有三万兵力,过黄河的仅一半,实际战斗力远低于预期。
而宋军方面,西军在正月二十一日到达汴京,这支部队是北宋战力最强的部队。西军历经战火锤炼,士气高昂,一到汴京,立即提升了宋军的整体战斗力。其他赶来的援军,也都不是一触即溃的庸军。
接下来谈规模问题。虽然十七破两千很辉煌,但毕竟只是单场战斗。金军与宋军的对抗则不同,必须视为一场战役。战斗拼勇气,而战役则考验谋划。谁先上,谁后上,谁冲锋,谁迂回,这些因素比单纯的勇气更为关键。金军若想凭一个冲锋击垮20万宋军,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金军有6万人,但20万宋军的规模巨大,战场上充满了复杂的变化,金军很难一举打垮。
汴京周围的金军营地设在西北,而宋军则在东北和西南部署了两支援军。金军实际上被两支宋军援军包围,根本无法从正面突破。战场的时间尺度也非常关键,金军粮草消耗巨大,而在长时间的围城战中,它们的撤退压力会越来越大。
此外,天时、地利、人和等因素,也不在金军一方。金军远离后方,深陷敌后,天时已失;汴京背后是黄河,前方是坚固的城墙,地利也不占优势;而汴京内外几乎全是敌人,根本谈不上人和。而宋军的优势,则完全是金军的劣势。
最关键的还是李纲提出的战略战术,堪比周亚夫平灭七国之乱的绝妙布局。首先占领黄河渡口,切断金军的后路;其次反包围城下金军,但围而不打,拒绝决战;再者,分兵河北收复失地,断绝金军的归路;最后逼迫金军交出割地誓书,再迫其北撤,最终在黄河渡口全歼。
可以说,李纲的计划无比精准,几乎是为全歼金军量身定制的。而汴京保卫战,北宋相当于掌握了最强的牌局。
然而,事情却没有按照预想的走。北宋朝廷内的权斗和政局混乱,最终导致了局面的错乱。在关键时刻,种师道和李纲被安排分别指挥城外和城内的军队,形成了两股分散的力量。北宋在关键时刻,居然做出了如此割裂的指挥决策,这种“分头指挥”在战争中几乎等于自毁长城。
为什么北宋会作出这种荒谬决策?因为朝廷的决策层一直处于混乱状态,宰执们和皇帝都无法做出果断、统一的决策。在这种情况下,北宋庙堂的无脑操作最终导致了局势的崩塌。李纲刚刚上任便被削权,种师道虽然能识时务,但却无法得到足够的支持,而其他将领的配合度也极为低下。每个地方的将军都不愿听从其他地方将领的指挥,甚至连内部的西军也在这种权力斗争中犯了错误。
种师道虽然识破金军围城的伎俩,立即开放城门,但却始终未能得到朝廷和其他将领的支持,战场局势逐渐变得复杂。与此同时,姚平仲和他的部队背叛了指挥,偷袭失败,逃离战场,导致了军心大乱。李纲和种师道被迫承担责任,但由于庙堂的主和派压制,他们的指挥权力被削弱,最终错失了最佳的反击机会。
结果就是,金军在经过数日围困后撤退,而宋军却未能实现有效的追击,最终眼睁睁看着金军满载而归。
这就是第一次汴京之围:一个东北的金军轻松穿越华北平原、横扫宋军防线,最终敲诈成功,带着大批金银返回。而宋朝的高层则在决策和执行中犯下严重错误,导致了局面的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