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626年,皇太极继承了其父努尔哈赤的职位,成为后金的第二位大汗。这时,他开始表现出他对于汉文化的深厚兴趣与接纳。即位当天,皇太极便下令要求曾与他并列的四大贝勒之一——二哥代善、五弟莽古尔泰和侄儿阿敏,要遵循“正道,循礼义,敦友爱,尽公忠”之类的指示。我们可以看出,这些话语的内容显然受到汉族儒家文化的深刻影响,事实上,这正是对儒家三纲五常的简化表达。
仅仅两天后,皇太极又颁布了新的命令,规定对于汉人逃跑的行为,不应立即惩罚,而是在其逃跑后被捕时再进行严惩。两天后,他再次发布法令,要求汉人缴纳的税款与女真人相同,犯了法的汉人也应当与女真人一样接受相同的处罚。更进一步,如果汉人与女真人发生纠纷,法官必须公平公正地处理。这一系列举措对于当时女真人和汉人两大族群的关系而言,可以说是突破了常规,甚至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要知道,在努尔哈赤的统治时期,所有被俘的汉人几乎都沦为女真人的奴隶,甚至每十三个强壮的汉人就被编成一个“庄”,作为女真人的财产。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皇太极上台后,汉人的“庄”直接归属于金国的大汗,并由大汗派遣汉官来管理,而女真人中只有贵族才能拥有一定数量的汉人奴隶。例如,世袭的“备御”可拥有最多八个汉奴。
皇太极如此优待汉人的做法背后,有着深刻的原因。在他父亲努尔哈赤夺得沈阳、辽阳等地之后,金国收拢了大量的汉人百姓,这些汉人的数量远远超过了女真人。因此,皇太极必须任命汉官来管理这些数百万汉人,而不能再像过去那样随意将汉人分配给女真人作为奴隶。与此同时,皇太极个人深受汉文化的影响也不容忽视。
《清史稿》记载,皇太极非常喜爱读书,他常常研读各种典籍。这些典籍的翻译工作主要由文馆总管达海等人负责,他们将汉文经典如《四书》、《三国演义》、《大明会典》以及皇太极亲自指派翻译的宋、辽、金、元四史,转译成满文。这不仅体现了皇太极对汉文化的推崇,还显示出他对学习和吸收外来文化的浓厚兴趣。
对于科举制度,皇太极也表现出了赞同的态度。他即位不到三年,便开始考选女真、汉、蒙古三族的秀才。考取的考生会得到缎子与棉布的奖励,并且免除兵役和劳役。到了天聪三年(即公元1629年),他专门设立了文馆,负责翻译书籍与记录政务。七年后,文馆扩展为“内三院”,即国史院、秘书院和弘文院。
皇太极颁布公文时,往往采用“三体并用”的形式,即女真文、汉文与蒙古文三种文字同时出现。他甚至在天聪八年考选了能够流利使用这三种文字的精英,并给予他们“举人”的头衔。几年后,刚林被任命为国史院的大学士。
值得一提的是,皇太极在1631年便模仿明朝的制度设立了“六部”,每部由一个管部大臣领导,著名的多尔衮便是他的首任吏部管部大臣。管部大臣下设三个“承政”,分别由女真人、汉人和蒙古人担任,每个部门还配有翻译官,地位仅次于承政和参政。翻译官这一职务极为重要,因为它直接影响到多种文化和语言之间的交流。
其中,达海是以翻译起家的,他对汉文化的推崇程度甚至超过了皇太极,曾多次建议皇太极放弃女真人的传统服饰,改为汉族衣冠。然而,皇太极并未采纳此建议,他认为汉人的宽袍大袖不适合骑射,认为汉化的程度应当有所限制。后来,当他看到越来越多的女真人改穿汉服,甚至男子开始解去辫子、女子裹脚时,皇太极大为愤慨,发布了一道圣旨:“效仿他国衣冠、束发裹足者,治重罪。”
由此可见,虽然皇太极深受汉文化的影响,但他并没有完全摒弃满族文化的元素。对于他而言,汉文化是一种有效的治理工具,而满族文化中的精华部分则不容轻易舍弃。皇太极无疑是一位成功的文化平衡大师,他巧妙地在汉文化与满文化之间找到了平衡点,正是凭借这一点,清朝的政权在他手中得以稳固,并延续了两百多年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