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时光像一尾游得极快的鱼,转眼便从指缝间溜走。当我再次踏上纽约的土地,记忆里那些曾让我仰望的庞然大物,竟悄悄收敛起了压迫感——华尔街的砖石路依旧延伸向金融深处,却不再显得逼仄得让人喘不过气;海湾对面的罗斯福岛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少了几分疏离,多了些烟火气;就连帝国大厦领衔的摩天楼群,也似被时光磨软了棱角,成了天际线上温存的剪影。巧儿姐刚从华尔街走出来,便笑着打趣:“怎么印象里宽大的街,七年后变窄了许多?”
真正让街巷热闹起来的,是那些被人簇拥的地标。新崛起的曼哈顿“鸽子”雕塑前,镜头与笑声此起彼伏,金属的羽翼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却被游人的热情烘得暖融融;华尔街的铜牛依旧保持着蓄势待发的姿态,牛角等处被无数双手摸得锃亮,成了“沾福气”的象征,人们排队与它合影,想把一份好运定格在相册里。
看着这满街“打卡”的景象,我的思绪忽然飘回了鄂州——想起樊口公园的垂柳拂过多少离人的肩头,火车站前的人潮涌动着多少重逢的喜悦,乔街旁飘着香气的小吃摊又温暖了多少夜归人的胃与心。那个盘桓心底多年的念头再次浮现:若是在这些地方,立一座武昌鱼塑像该多好?
那鱼不必做得威严,最好带着几分梁子湖的灵气,鱼尾要翘得轻盈,仿佛刚要跃出水面;鳞片要雕得细腻,在阳光下能折射出不同的光泽——晨光是淡淡的金,正午是亮亮的银,到了黄昏,便染成一抹暖橙。
鱼嘴微张,似在吞吐江风,又像在诉说千湖之省的故事。基座不妨用青石砌成,刻上“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的诗句,让每个驻足的人都能念出一段历史。
这样一来,游人路过时,便会忍不住停下脚步,与这尾“故乡的鱼”“荊楚的鱼”“中国的鱼”合影。年轻女孩会笑着比心,孩子会踮脚触摸鳞片,老人则可能望着鱼身出神,想起某个遥远的午后。
离家的游子归来,行李箱轮子还在青石路上咕噜作响,一抬头看见这鱼,眼眶就热了——这是回家的印记,是能触摸的乡愁。到那时,樊口的风里会多了快门声,乔街的烟火气中会掺进欢笑,武昌鱼不再只活在菜碟与诗句里,更成了能定格记忆的活地标。
本文作者徐兴川出生于1959年12月5日,高级工程师,国务院津贴获得者。退休前任鄂州市水产局总工程师,期间于1991年至2000年任鄂州市武昌鱼研究所所长,2000年至2018年兼任鄂州市武昌鱼协会秘书长。2018年退休后于2021年任鄂州市武昌鱼产业科技特派员工作站首席专家、湖北省科技特派员工作站站长。2023年10月完成30万字的《中国武昌鱼一一传奇与辉煌》一书,并由市政府交付国家某出版社公开出版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