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风起云涌,独特的历史背景孕生出许多独具特色的人文大家,文韬武略,贤良之辈齐聚,大家济济,中有风骨者不胜枚举,大有建树者更不计其数。
在一众民国学人中,有三位别具一格的国学大师,学问大,脾气怪,是出了名的"疯子"。
一为朴学大师章太炎,二是经学大师刘师培,第三位便是黄侃,有意思的是,黄侃师从章太炎,后人有章黄之学之美誉,而刘师培亦是黄侃执贽称徒、扶服四拜的老师。两门三疯,实乃轶事。
随性率直的黄侃
黄侃其人,给人的感觉,非常之奇特,乃至矛盾:他学贯中西,清廷废科举后便接受了民主革命思想的熏陶,也曾前往东京留学,这让人觉得他会向着新思潮激流勇进。但他偏又像脚下生钉似的立在那儿:他讥讽胡适,批判白话文。
黄侃站在新旧文化的节点上,充满新文化的张力,却透骨儒学的温良,他接受邀请教书育人,却主张不议政,在那个动荡的年代,他活得冷静,或者说叛逆,独树一帜,实乃怪杰。
黄侃一生,嬉笑怒骂,恃才傲物,随性而为。他喜嘲好骂,连陈独秀亦被他痛骂过多次,与胡适更是多次言语交锋,赢面还都不在胡适,此二位关于文言文与白话文孰优孰劣的争辩对阵也是你来我往,颇具看点。
黄侃曾公开调笑力畅白话文的胡适应当改名"到哪儿去"。盛传黄侃每次讲课,定要先骂一通胡适才肯开始正式授课。虽为人性格狂放,但黄侃的学术水准是公认的高。
黄侃在北大授课时,师生无不交口称赞,他讲授《说文解字》,一不看原书,二不用讲稿,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精彩纷呈,众人叹服:黄先生的课,百听不厌,常听常新。
嘲讽袁世凯
袁世凯就任大总统后,狼子野心,妄谋称帝,他看中黄侃名气和学问,许其一等金质嘉禾勋章为酬,请黄侃为文。
然黄侃为人刚直,因鄙弃袁世凯所作所为,不仅断然拒绝,更作诗歌嘲讽,"二十饼子金真可惜,且招双妓醉春风。"
著名语言学家徐复曾评价黄侃:"为一个世纪的学者们作出不媚俗、不媚奴、不阿贵、不阿众、是所是、非所非、爱所爱、憎所憎的典型中国文人的崇高榜样。"
本性风流
黄侃治学严谨,曾有言三十不发文,五十不著书。他自认学术研究的收获季节自知天命之年始。然天不假年,他因饮酒过度身亡,终年四十九岁。
黄侃喜欢带着学生去野外,桃李树下,落红为席,饮酒赋词,不醉不归。其师看得不错,他确有魏晋文人之风,狂放不羁,然性情也是放浪形骸,情史之丰引人议论。
"讶瘦杨如我,难招莺燕。"这是黄侃在词中言己,他先后九段婚姻,却仍言自己"难招莺燕",可见这人的风流是透了骨的。
著名文学家周作人谈及这位大师兄,曾言,"他的国学是数一数二的,可是他的脾气乖僻,和他的学问成正比例,而说起有些事情来,着实令人不能恭维。"
黄侃一生结过9次婚,还“骗”过2个自己的学生武汉地方报曾如此评价他"黄侃文章走天下,非吾母,非吾女,可妻也。"
黄侃风流天下传,数段感情生活,不得不提的和大众最为熟悉的是其中两段,黄绍兰与黄菊英,都曾是黄侃的学生。
为学生弃原配,却薄情相待
也不知是大大的巧合还是规律使然,几乎每个有着几段韵事的民国大家,身后都有一个不得已的原配。如大诗人徐志摩和张幼仪,鲁迅先生和朱安,文学家郭沫若和张琼华等。
黄侃也是如此,黄侃的发妻王氏,是遵父母之命迎娶的,未留名姓,顶着妻子的名分,在乡下苦了大半辈子,与黄侃聚少离多,黄侃四处闯荡,闲散安逸,她手里没有能牵住他的线,挂着名分守活寡,未得善终。
"因你也明知我家有发妻,如用我真名,则我犯重婚罪。同时你明知故犯,也不能不负责任。"这是黄侃对女学生黄绍兰求婚时的话,彼时她正因他家中已有妻室而不愿嫁他。
黄绍兰,字梅生,是有名的才女,不仅容颜姣好,也接受过新式教育,曾追随孙中山,是兴办女学的重要人物,更是章太炎唯一的女弟子,身上有着近代女子的独立和觉醒。
可她终究被导师兼师兄的黄侃所吸引,或醉于才学,或溺于殷勤,她原以为黄侃用假名与自己结婚是一种非君不可的忠贞与无奈,是真爱之上的枷锁,事后才知这只是薄情郎急于俘获佳人芳心又断不想负责的小小手段而已。
黄绍兰身怀六甲之时,黄侃从上海前往北京教书。女师大的教学生涯不仅让黄侃在学术上有所长进,他也在满园春色中撷芳而赏,和学生彭欣湘相爱并同居。消息传到黄绍兰耳中之时,她已生下与黄侃的女儿。
被弃后衣食无着,黄绍兰痛不欲生,而她的父亲,早在女儿执意嫁黄侃之时便引以为耻,与其断绝父女关系,幸甚师母亦是好友汤国梨不忍,梅生得其资助,走出阴影,独身抚养女儿。
即使婚姻支离破碎,黄绍兰也未停下追求理想的步伐:她在上海创办博文学校,出任校长。后学校因时局动荡停办,黄绍兰继续写书任教。
不幸的是,大战爆发后,黄绍兰四处奔波,积劳成疾,再加上忧心国运,罹患精神疾病。
而在此期间,黄侃未问一句,未出分文。不知是不是受父亲薄幸之影响,其女黄允中终身未嫁。十年后,黄绍兰自缢身亡,可以说,黄绍兰的悲剧是黄侃一手造成,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一代才女受尽折磨,自杀而亡,着实可叹可悲。
因梅生之故,黄侃的师母汤国梨在书中《太炎先生轶事简述》指责黄侃,有文无行,为人所不耻,是无耻之尤的衣冠禽兽。
师母如此,而老师章太炎对黄侃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对这个学生,不仅仅出于学术上的探讨和认可,黄侃在听闻母亲去世之噩耗时,呕血数口,感念其孝。
章太炎一直将他比阮籍,对他的负心薄幸,也仅看作是轻狂文人的不羁风流,无伤大雅。
爱上女儿闺蜜
黄侃的另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是和黄菊英发展的。黄菊英,是黄侃大女儿的同班同学,也是其闺中密友,武汉三镇第一美女。黄侃以收徒为名与对方频繁来往,二人情愫渐生。
黄菊英是黄侃的老乡更是同族。黄侃生活作风一直为人所不齿,黄菊英与他的交往遭到合家反对。然而黄菊英不顾家族抵触,也不理好友劝阻,执意与黄侃结合。
黄侃宣布要和黄菊英结婚时,民国各类报纸刊物皆是骂声一片,黄侃则兴致盎然地将这些报纸收集起来,以供蜜月消遣之用。
占尽波涛终归港,像赵四小姐之于张学良,每个风流才子,最后都有栖身的温柔乡,黄侃在与黄菊英婚后专心学术研究,不再招惹绯闻,沾染桃花。
率性而活,谨慎而学,死于壮年的黄侃,是蜚声海外的国学大师。他的文人风骨值得我们铭记,他的文章书法吸引我们品鉴,但他对待感情的态度,对伴侣的态度却实在令人难言,生女若为黄梅生,一生不近黄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