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直接见公安局长,我有一个特别重大的案子要举报!”
1950年11月,湖南省长沙市一处罪犯临时羁押点内,一名强奸犯嚷嚷着要举报,要“戴罪立功”。
此时,“镇反”运动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那些从各个地方躲到长沙城里的土匪、恶霸、潜伏特务……都惶惶不可终日。
这些在旧社会蛇鼠一家的反革命分子,都是一个牵着一个。
进了看守所之后,每天都能听见喇叭里宣传共产党的政策,希望他们坦白从宽,争取立功折罪。
这天嚷嚷着要见公安局长的这名强奸犯,名为包云升,36岁,长沙本地人,原来是名人力车夫,11月8日因为强奸罪被捕。
当包云升送到看守所长丁保国的所长室时,他还在坚持一定见到公安局长才能说!
包云升吞吞吐吐地耍无赖,让在场的看守人员气不打一处来:“你是装傻还是不知好歹,丁所长忙得日夜不停,能听你当面检举已经是不容易了,你啰嗦个啥!”
包云升吓得缩了缩脑袋,向丁保国再三确认提供线索可以立功折罪,随后就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线索。
没想到,这包云升,竟然说的是20年前6名红军被杀的悬案。
1930年6月,红军第一次攻打长沙,第一次成功占领省城,湖南省苏维埃临时政府成立。
不过,因为没有管理城市的经验,一时间长沙的社会秩序并不太好。
还没有来得及和国民党军阀何健一同逃窜的国民党残兵和特务不断闹事,一些土匪流氓也趁着混乱作案,一时间出现了不少刑事案件。
事不宜迟,彭德怀亲自指定由红三军团第五军第六师政委彭雪枫负责维持治安,彭雪枫组建了执法队。
蒋介石对长沙“失陷”大为恼火,命令何健“务于周内夺回”,何健带着重兵逼近长沙。
红三军团高层面对这样的局面,做出了撤离长沙的决定。
8月4日,是撤离长沙的前一天。
晚上一支执法巡逻小组在返回的路上,聊到明天就要离开省城,有人提出咱咬咬牙用自己的津贴吃碗面条吧。
于是大家伙儿就在一家叫“湘春面馆”的店家门口的凉棚下面坐下,哪知面条刚刚端上来,执法队就遭到了偷袭,6名战士在几乎同时被枪击中,当场牺牲。
其他几名战士立刻追了上去,但没有搜索到袭杀者。
事后,同志们猛然想起,这家面点其实是彭雪枫时常光顾的地方,偷袭当天恰好彭雪枫没有来。
看来这暗杀者的目标其实就是彭雪枫。
然而,因为撤离在即,红军方面没有办法仔细调查。
这一血债就成了一桩历史悬案,不过,高层从没有忘记过,在“镇反”运动时,就将此案和“烈士杨开慧被杀案”等大案列为重点调查的悬案。
现在包云升一提这个案子,自然让在场所有的同志都相当警惕。
包云升说出的线索,是一个叫“祁宽寒”的人。
祁宽寒,湖南望城县人,曾经是包云升的邻居。
包云升说,在1932年,邻居一起纳凉的时候,有人突然讨论起了2年前发生的红军被袭案件。
有人说这肯定是特务干的,也有人说这是土匪报复的,这些人都不知哪里来的消息来路,说得是头头是道,后来还争上了头,吵了起来。
这时候祁宽寒站出来说:“你们都别争了,这件事我清楚,是湘潭‘一炷香’的行动。这件事之后,一炷香的总舵爷粟老大还请客吃饭咧,我们老板也被喊去了,我还得了一条香烟。”
祁宽寒这话一说,当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让他具体说说,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怎么都不开口了。
包云升当时还没当回事,后来一想,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因为这祁宽寒,原本就是湘春面馆的伙计啊!
不过,那时候祁宽寒已经搬走了。
一直到长沙解放后,1950年6月,包云升偶然遇到了祁宽寒。
包云升正在拉客,走到烈士祠附近的时候,看见祁宽寒正在挑水。
想到当年他还和祁宽寒是邻居,许久不见了,包云升就和祁宽寒打了一声招呼。
没想到祁宽寒看起来十分冷漠,只说了一句:“是你啊,云升。”就走了。
当时包云升还感觉十分生气,不过这事儿很快就忘了。
现在他因为强奸罪被关在监狱里面,思来想去,想到了祁宽寒曾经说的这些话,于是马上就来检举揭发。
包云升说的是真是假,丁保国并不能完全相信,但只要有这则悬案的线索,同志们就不会轻易放过。
丁保国喊了一名初中文化的青年来做了笔录,还让包云升签字画押,马上就带着笔录去市公安局报告。
当天市公安局正好在开全省公安的大会,丁保国带来的线索引起了上级领导的重视,当下就作出决定,成立专案组,由丁保国担任组长。
丁保国受到任务之后还很惊讶,他原先是四野第十二兵团第四十五军的一名连指导员,来做看守所的所长已经是接受组织安排的大胆尝试了,现在还让他做刑事案件的侦查,他心里真的没谱。
但领导对他十分看好,还答应给他安排三个组员。
而当组员到齐之后,丁保国也只能苦笑了。
三个人都比丁保国小几岁:小郭在参加公安工作前是棺材铺的伙计,胆大心细;小沈初中文化,当过教员,做过地下工作;小余和丁保国一样是四野十二兵团的战士,在部队是班长,因为得了一场严重的伤寒被留在了长沙,现在病好了就调入了公安局之中工作。
这四个从没有破获过刑事案件的同志聚在一起,要破获一起已经过去20年的大案,其难度可想而知。
但四位都非常有热情,说干就干,没有办公室、会议室,在公安局找了一张破桌子,坐下来就开始整理案情。
几人自我介绍之后就立刻切入正题,这个案件的方向很简单,就是先去找祁宽寒。
四个人再一次来到看守所,询问包云升祁宽寒过去是做什么的,最近遇到他的时候穿着什么衣服。
祁宽寒是个孤儿,为了谋生什么都做,搬运工,挑水工,瓦匠,抬尸人……都做过。
18岁这年,祁宽寒偶然看到一条疯狗正在追逐一个4岁的孩子,就把孩子救了。
孩子的父亲要给祁宽寒一些钱,祁宽寒还不愿意要,于是孩子父亲就给他安排了一间柴房居住,还给他介绍了一个工作。
这个工作就是在湘春面馆做伙计。
今年6月,包云升看到祁宽寒的时候,他穿着洗得发旧的布衣布裤,挑的扁担也很旧了,脚上没有穿鞋。
按照包云升的说法,专案组就来到了烈士祠附近。
祁宽寒既然赤脚出来挑水,很有可能就是住在附近的居民。
专案组就找到了派出所,说要找祁宽寒这个人。派出所的同志们很忙,户籍资料很全,但是没人有功夫帮他们查找。
于是专案组四个人就开始埋头自己找起来,结果根本找不到这个人。
小郭曾经在派出所做过一段时间,他说登记户籍的时候可能会有遗漏。
于是四个人又去找居委会打听,但附近所有的居委会都说没有这个人。
这下子四个人都有点沮丧,大晚上赶回公安局,去食堂吃了点剩饭剩菜,又开始聊起了案情,聊到半夜却没聊出个所以然,只能先去睡觉休息。
第二天一早,专案组又去找了一趟包云升,还把包云升带到烈士祠附近,希望他再回忆回忆。
但包云升并没有想起其他线索。
这一折腾又是一天,专案组每个人都铆足了劲,但好像总是找不到线头。
第三天一早,丁保国才想到可以去烈士祠附近的人家一户户走访,询问一下有没有群众认识祁宽寒这个人。
没想到这么一问,还就真问到了。
专案组以“调查饮用水”为由,在居委会的陪同之下一家家走访。
走到第29户,他们在和户主金某闲聊之时,听说户主的妻子姓祁。
金某说,自己在铁道上担任扳道工人,春天因为工伤断了一条腿,一直在家里休养,妻子为了贴补家用,就出去卖卖瓜子花生一类的。
因为家里不太方便,所以金某的小舅子就常常来帮忙挑水。
而这个小舅子,没错,就是祁宽寒。
专案组热络地和金某聊着,金某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告诉侦查员,祁宽寒就在大西门正泰碾米厂当机修工。
终于找到了祁宽寒所在的单位,现在就明朗多了。
专案组4个人全都来到大西门派出所,所长一听情况就给碾米厂打去了电话,把祁宽寒“请”了过来。
祁宽寒看到这4名侦查员一脸茫然,接下来的审问,让丁保国深切感受到,这刑事侦查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小余问祁宽寒:“我们是要向你了解某个案子的情况,这是抗战前的案子,你应该心里清楚的很。”
祁宽寒依旧一脸茫然:“抗战前,我那时候还年轻,哪知道什么案子?你们跟我开玩笑吧?”
丁保国见他笑了起来,他带着怒气:“我们哪有功夫跟你开玩笑?既然你说时间太久远了,那我们提醒你,湘春面馆,还记得吗?”
没想到祁宽寒听到这个名字,表情一点都没变。
他说他记得这个面馆,在抗战前还在这家面馆吃过面,但是抗战时期整个长沙都烧了,面馆也毁了。
小余问:“你在湘春面馆干过吗?”
祁宽寒毫不犹豫:“没有!”
祁宽寒的坦然和淡定,让专案组彻底无语,丁保国只好问:“你认识包云升吗?”
祁宽寒还是回答“没有”。
饶是一直淡定的丁保国都气得差点跳脚,他走出审讯室,和站在门外的小沈和小郭说:“这龟孙子,真想抽死他。”
丁保国说着气话,但他知道现在他们手上没有证据,只有这点线索,现在他死不承认,他们也没办法,就是把包云升喊到他面前对峙也没用。
丁保国沉默了,他吸了一支烟,最终决定,把祁宽寒放了。
祁宽寒有一点说得没错,当时他年纪不大,在这起大案之中顶多是个给“一炷香”跑腿送信的角色。
他出去之后一定会找机会传信出去,接下来只要跟踪好祁宽寒,肯定会有线索。
于是,四人分工明确,小郭、小余和小沈负责跟踪祁宽寒,丁保国去找派出所联系碾米厂,找一些厂里靠谱的单元和群众,在单位继续监视祁宽寒。
这一跟踪就跟踪了整整两天两夜,专案组累得够呛,但这祁宽寒两点一线,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
单位监视的人员也说他一直老老实实没有动静。
就在专案组焦躁之时,碾米厂的门卫扣下了一封写给祁宽寒的信件。
这信件送到了公安局,丁保国想起来看守所里面关着一名原来国民党军统局的特务,以前就专门蹲守在邮局负责拆看可疑信件。
这特务“手艺精湛”,听了丁保国的意思之后,马上动手拆了信件,拆完之后完好无损。
这信件内容让专案组十分振奋,信纸上方写着:
公安局已找过我,讯问当年之事,没有吐口,无事。(小寒)(嘱:阅后即毁!)
下方写着:
知晓!可能也会找我?(项)
可见这就是祁宽寒通风报信的信件。
至于他怎么在监视之中送出去的,后来了解,他从公安局刚刚出来之后就写好了,碾米厂后面有运输船,船上的工人和他熟悉,他就让熟悉的工人代为送出去了。
现在可以确定,祁宽寒肯定有问题。但这个姓项的人会是谁?
现在放在丁保国面前的是两个选择:要不立刻逮捕祁宽寒,逼他说出项某的下落,要不先不打草惊蛇,继续监视祁宽寒。
丁保国还想和其他组员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没想到这个姓项的,自己没坐得住,主动来找祁宽寒。
项某,名项盼霖,糕团店铺老板。
监视着祁宽寒的两名侦查员见他从祁宽寒家中出来之后,一路跟踪到糕团店,还向居委会打听到了此人具体的情况。
项盼霖原来就是湘春面馆的老板,丁保国布置抓捕任务,在晚上9点秘密将项盼霖抓捕。
项盼霖和祁宽寒一样,是个死不肯承认的老油条,他甚至笑嘻嘻和丁保国说:“我不记得我犯过什么事儿。要不你让祁宽寒过来,让他给我启发启发?”
丁保国被气得一时哑口无言,但擅长打心理战的部队指导员也不是吃素的。
他先把项盼霖送到市局,又让小郭把祁宽寒带来。
祁宽寒来到市局之后,小郭故意将他带到关押项盼霖的审讯室前。
小沈在这时候适时出现,和小郭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而这时候审讯室里传来丁保国和项盼霖的对话。
丁保国:“老项你家里几口人。”
项盼霖:“我家吧口人,我还有三个儿子,两个儿媳,一个孙子。”
“老项你是真是子孙满堂啊!”
紧接着,祁宽寒听到了擦火柴的声音。
丁保国说:“来抽根烟。”
“老项,一家这么多口人,我也理解你的处境,你今天的态度很好,实事求是,坦白从宽,有什么说什么……”
接下来说了什么,祁宽寒就听不到了,他被小郭带走,关进另一件审讯室里面。
此时的他面色已经很难看了。
小沈和小郭就站在他旁边,盯着他看了半小时,什么话都没说。
半小时后,丁保国走进来,将一沓材料放在桌上,暗示祁宽寒这一沓都是项盼霖的口供。
在祁宽寒吞吞吐吐和丁保国问候的时候,丁保国冷不丁把信件扔在他的面前。
祁宽寒一看这信纸,就愣住了。
丁保国乘机一举击破他的心理防线:“你瞅瞅,让他阅后即毁,人家项盼霖怎么可能毁掉?这一毁掉,证据就没了呀,政府怎么相信他坦白从宽呢?对不对,祁宽寒?”
这下子,祁宽寒终于坐不住了,他老老实实交代了他和项盼霖的犯罪事实。
然而这个“犯罪事实”,和丁保国四人想象的相差十万八千里,反而让整个案子再次陷入迷局。
项盼霖和祁宽寒要隐瞒的,其实是他们杀害一个乞丐的事情。
祁宽寒被介绍到面馆之后,项盼霖对他非常看重,但这种看重也意味着面馆在无人加班的时候,他要留下来继续加班加点。
比如这天已经接近深夜,下着大雨,其他的店员都走了,祁宽寒却留在店里。
这时候路上已经没了人,附近店面全都关了门,一名小乞丐突然跑进来,说要二两酒、一斤牛肉、一盘炒鸡蛋,还要一碗面。
随即,小乞丐拿出一包沉甸甸的金银,里面有两根一大一小的金条,还有几枚金戒指,10块大洋。
小乞丐这包金银估摸着是捡到的,他不知江湖险恶,在项盼霖面前炫耀着,而项盼霖当时想的,却是怎么弄到这笔钱财。
他和心腹祁宽寒商量着,杀人劫财,直接把人扔进后院枯井里面。
这两人说干就干,小乞丐被两人活活勒死,扔进枯井,祁宽寒得到了那根比较小的金条。
祁宽寒交待的只有这么多,然而关于红军被袭杀一案,他确实一概不知。
而项盼霖这边,看到那封信,又听说祁宽寒已经全部招了,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也全部说了出来。
他所说的细节和祁宽寒都能对上,但他始终不承认袭杀红军和他们有关。
而且项盼霖还提出了一个关键的时间点:红军被袭杀一案发生的时候,祁宽寒还没有来店里当学徒。
这就让专案组一筹莫展起来。
后来,专案组在湘春面馆原来的位置找到了那口旧井,也挖出了那具乞丐的尸体。
这谋财害命的杀人案是被顺利破获,但这红军被袭杀一案,却彻底没有了线索。
专案组找到小乞丐的尸体之后,重新坐回到破桌子旁边,从头开始梳理案件。
项盼霖和祁宽寒既然敢杀人,那也有可能为了钱做出协助土匪、特务暗杀红军战士的事情来。
丁保国认为,既然没有办法从他们两个人的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何不再找找当时湘春面馆中其他的伙计?
丁保国再次找到了项盼霖,这次项盼霖还算老实,将当时店里的6名伙计名字都写了出来。
好在这6名伙计现在都在长沙,其中5名伙计还记得案发当时的细节。
他们说那天项盼霖的妻子因为严重腹泻住院,项盼霖将8岁的独生子“细羊”带到店里来。
项家兄弟7个,那时候就细羊一个后代,所以细羊是被家族宠大的孩子。
当天晚上10点,红军执法队来到面馆,还看细羊可爱,和细羊玩耍了一阵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枪声响了起来,细羊被慌张的人群扯倒了,尿了一裤子。
这下子,专案组是相信了,项盼霖和红军被袭杀案应该无关。
他如果提前知道今天有枪战,怎么可能把这么宝贝的儿子带到店里来?
祁宽寒还没来店里,项盼霖也没有了嫌疑,这六名店员经过调查之后,背景也很简单。
到底是谁呢?
专案组将这6人重新聚集在一起,在原来湘春面馆附近找到一个茶楼,几人坐在茶楼里面回忆。
期间丁保国问他们,在案发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过来“踩点”。
众人摇头。
这一谈就是一整天,但一个伙计都没有想起来有用的线索。
专案组失望而归,丁保国急得嘴上都长了燎泡,他连饭都吃不下。
而就在此时,今天刚刚询问的6名伙计之中的一人折返回来,要找丁保国。
他想起来一个人!
他说在案发之前几天,每天晚上有一个癞痢头少年都来要一碗面,这人吃一碗面要吃个把小时,在案发之后就没见他再来。
专案组第二天就去问了其他人,有两名跑堂也想起来这个癞痢头。
这个癞痢头的线索还没有来得及深查下去,丁保国收到了一个情报。
一名狱中的军统特务提供了一个线索——杀害红军执法队6名战士的人,并不是军统派来的,而是“白虎帮”的人。
原来一切还从“鼎丰银楼大劫案”开始说起。
鼎丰银楼的老板孙敬奎是一位开明绅士,儿子又是中共地下党员,孙家对红军感情很深。
这天一家人正在吃饭,一群土匪假扮红军来敲门,一进门之后,就将大门反锁起来,露出了真面目。
孙老板一家和伙计都被五花大绑,几名劫匪看着孙老板,其他劫匪则跑进了地下室,研究起怎么打开几只从德国进口的高级保险柜。
这些土匪没有想到,就在他们闯进孙家之时,在灶房里做饭的大师傅察觉不妙,翻墙出去找人,这一找就撞到了彭雪枫本尊和他身后的执法队。
彭雪枫听闻可能是带枪的土匪,立刻派人去喊增员,而他带着执法队队员爬上后墙。
彭雪枫文武双全,枪法是出名得好,这几枪下去,就把看守孙家的土匪全都结果了。
彭雪枫还下令用烟雾把地下室里的几名土匪全部逼出来。
当天晚上,彭雪枫下令召开公审大会,几名匪徒全部公开问斩!
这就是脍炙人口的“鼎丰银楼大劫案”,在老百姓心中堪称传奇,但在白虎帮心中就是耻辱。
他们要杀了彭雪枫报仇,就安排了湘春面馆的那次暗杀,因他们知道彭雪枫常常在那家店吃面。
这名检举的军统特务说,这件事是他和一群土匪喝酒的时候,听一名“白虎帮”在长沙的眼线“柏胡子”所说。
于是,专案组开始调查“柏胡子”此人。
柏胡子,和土匪和军统都有交集,本身就不是什么普通人,找到他的信息倒很容易。
他叫柏孟武,但在1940年就病死了。
柏孟武有两个老婆,大老婆和他关系很不好,因为柏孟武太过花心,大老婆将他扫地出门,登报离婚。
现在大老婆钟氏还在长沙,专案组找到她的时候,她年级虽大,但记忆还很清楚,说话还有条有理。
专案组喊了居委会一同前往,钟氏倒是也愿意说起柏孟武这个人。
专案组先是寒暄了一阵子,了解柏孟武此人不仅给白虎帮做线人,还给不少土匪帮派传递消息,以此来分赃,还会混在土匪里面强奸妇女。
钟氏对柏孟武做的这些恶事深恶痛绝,说起来还是一脸憎恶。
丁保国见老太太这样明理大义,给小沈使了一个眼色。
小沈说:“老人家,当初白虎帮为了报仇,袭杀了红军执法队,可是柏孟武送的情报吗?”
钟氏点头:“对,就是他干的。幸亏这死鬼已经去阎王那里报道了,否则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不会轻易饶过他!我当时还劝他别干别干,他还是干了。不过这次他也害怕,没有亲自出面,而是找了小癞痢去探明情况,”
小癞痢?!
专案组每个人都振奋起来,小沈小心问道:“老太太,您还记得小癞痢的名字吗?”
钟氏说:“记得!那人,叫包云升!”
所有人顿时大惊,包云升!是他!怎么这案子,竟然绕到了包云升的身上?
侦查员马上找到湘春面馆那几个伙计,他们来到看守所之后,面对20年后的包云升,都很迷惑,并不敢马上确定。
没想到包云升看到这几个人,反而显露出了马脚,他神色慌张,撒腿就想躲。
专案组哪会放过他,找了个剃头师傅直接把他头发剃了,果然,头上还留着害癞痢的旧伤疤。
铁证之下,包云升终于承认了当年替柏孟武踩点送情报的事实。
他为了能够减刑,企图将这罪名冠到祁宽寒的头上,想着这件事已经过了这么久,祁宽寒有口说不清楚。
他以为新政府的公安和当年的旧警署一样稀里糊涂,会直接拉着祁宽寒结案,没想到竟然给调查得水落石出。
根据包云升的交代,当年袭杀红军执法队的四名凶手都查明了身份,其中一名已经死亡;
一名成了军统特务,后来逃亡台湾;
留在长沙的两个人已经洗白成良民,立刻被捕。
这起20年前的悬案,终于抓到了凶手,他们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