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宁远古城的城墙之上,初冬的海风带着咸涩与微凉。左手边,是古城内井然有序的青砖灰瓦,袅袅炊烟;右手边,是无垠渤海的浪涛奔涌,潮声阵阵。这“一墙分割古今”的景象,构成了兴城乃至宁远古城最独特的意象。
与古城结缘,始于2024年岁暮。调研途中,偶然听当地的同志谈及古城改造的事,一个拍摄纪录片的念头陡然萌生。趁着调研间隙,我来到古城,开启了与它的第一次深度对话。
改造前的宁远古城,曾陷入一种“静止”。对游客而言,数十年不变的样貌是“原真性”;但对世代居住于此的百姓来说,老化失修的基础设施、逢雨必涝的街道,是切身的困扰。这种“不变”,在某种程度上成了发展的桎梏。
也是在那时,我认识了理发店主李紫娟——她是当地为我推荐的采访对象。第一次见面,在她的理发店里,对着镜头,我们聊了半个下午。当聊起古城改造后居民的感受时,李紫娟脱口而出八个字:“舒适,舒心,放心,安心。”我满心疑惑,随口问了句“谁教你说的八个字”,她笑着说是自己编的,因为这八个字代表了古城改造后居民真切的感受。后来,这段对话被我完整地用在了片子里。
记者李子平出镜画面(央广网记者 宗韶峰 摄)
这次《行进的海岸线》走进宁远古城,是我第二次采访李紫娟。得知古城又要上“电视”了,她很开心,我也顺势调侃道“这次又准备了什么词”,她爽朗地笑起来。其实,我能明显感觉到,相较于上次采访,她多了一份从容——不是第二次面对镜头的松弛感,而是越来越好的古城带给她的那份舒适与安逸。
2024年启动的系统性改造,核心在于处理“变与不变”的辩证关系。“修旧如旧”是底线,保留的是古城的历史肌理、空间格局和历史的厚重。然而,“如旧”绝非“守旧”。地下,是看不见的给排水、通信等管网全面升级,解决民生痛点;地上,是景观亮化、路面优化,让居民生活从容起来。
发展的温度,百姓心里最清楚。小车行胡同的商户张斌也曾是我的采访对象。改造之初,门口的路面被挖开,生意受了影响,他没少在社交媒体上发视频抱怨。这次采访,我特意去看他,“生意比以前好了,商户确实得到了实惠。”张斌不善言辞,却字字恳切。
基础设施是骨架,业态则是血肉与灵魂。知名餐饮、文创店铺、特色旅拍馆的引入,并非简单的商业替换,而是对古城功能的重新定义。最具突破性的尝试,莫过于《就在宁远》沉浸式实景演艺。它突破了游客与历史的隔膜,观众从旁观者变为故事的参与者,冰冷的砖石被赋予了情感与温度,为古城注入了全新的生命力。
宁远古城光影秀(央广网记者 宗韶峰 摄)
我曾数次将宁远古城与千里之外的平遥古城相比较,同是明清时期的风格,但宁远古城的海洋资源却是独有的。正因如此,兴城将宁远古城的更新,置于全域旅游的宏大棋局中——古城与海洋,传统与现代,保护与发展,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而是相辅相成的融合。
我喜欢称宁远古城是“一座活着的古城”。它的“活”,既在于绵延不绝的日常生活烟火,也在于主动拥抱时代、不断自我更新的勇气,在持续的生命律动中,赢得新的尊重与热爱。宁远古城的“双面”新生,正是一条融合共生、可持续发展之路,它为许多面临类似命题的历史文化名城,提供了一个值得深思的样本。
央广网记者 宗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