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都的更替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命运,这是历史的规律。公元前362年,魏国将其国都从安邑迁至大梁。根据司马迁的记载,魏国迁都是因为商鞅击败魏军并迫使魏国割让河西之地,魏国出于对秦国的恐惧才做出的决定。但根据《竹书纪年》的记载,魏国的迁都其实早已发生。否则,孙膑在公元前353年和前341年两次策划围魏救赵的计策就不可能实施,因为从齐国到安邑有千里之遥,山河阻隔,孙膑无法发动对魏都的快速打击。所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魏国早已将都城迁至更靠近齐国的大梁。 然而,从迁都大梁后,魏国却走上了衰败的道路。梁惠王自己也感叹道:我大魏曾经非常强大,但在我手下,东边败于齐国,还丧失了太子;西边又割让了七百里土地给秦国,南边又败给楚国,真是愁眉不展。或许到了这时,魏惠王才意识到自己当初迁都大梁的决策是错误的。大梁的地理位置非常糟糕,四面都是敌人:南边是楚国,西边是韩国,北边是赵国,东边是齐国。周围全是狼。甚至秦国如果想攻打魏国,完全可以借道韩国,直接攻入魏国。
正如秦国相邦张仪所说:大梁的地势,简直是天然的战场。更为糟糕的是,为了防御四面来的敌人,魏国不得不在大梁驻扎大量兵力,并修筑防御工事,这使得魏国的财政承受了巨大压力。张仪形容驻守大梁的兵力为危国之兵,把它当作负担。这个问题与北宋的困境类似,赵匡胤曾考虑迁都洛阳或长安,就是希望借助这些地理位置优势,减少军队配置、节省开支。而北宋最终也没能避免魏国的悲剧,最终陷入了常常被敌军围困的困境,导致了灭亡。魏惠王之所以将国都从安邑迁到大梁,是因为他想实现称霸天下的梦想。虽然大梁的地理位置不理想,但它商业发达、靠近各大诸侯国,魏惠王认为,这样可以更方便地与其他诸侯国家互动、组织联盟和出击。 魏国的国力在文侯和武侯的治理下已经非常强大,完全碾压其他诸侯国。魏武卒的军队在天下横行,魏惠王认为,凭借魏国的国力和强大的军队,完全有能力打败其他诸侯,称霸天下,甚至取代周天子的地位。魏惠王的战略目标是通过不断的攻伐和兼并,最终形成一个以安邑、邺城、大梁为核心的防御圈。 然而,历史证明魏惠王的判断过于草率,因为秦国的崛起并非魏惠王可以预见的,魏国的快速衰落也出乎意料。国家的势力是不断变化的,并非一成不变。而安邑的地理位置则大不相同,安邑位于今天山西省南部的运城盆地,东南被中条山和王屋山挡住,西边则可轻松渡过黄河进入关中地区。而且,吴起曾在担任西河太守期间,在陕西境内修筑了一系列防御工事,将阴晋等重要战略要地牢牢控制在魏国手中,完全控制了黄河,秦国当时只能被动防守。商鞅曾对秦孝公说:魏国对秦国来说,就像一个腹心之疾,必须拿下。如果魏国没有迁都,而是牢牢掌握阴晋等战略要地,甚至可以压制秦国,即使秦国通过商鞅变法取得了一定优势,魏国依然可以轻松进入关中地区。 历史也证明了一个道理,得山西者得天下。唐高祖李渊就是因为控制了山西,才能有效制衡河北和关中地区。安禄山的迅速失败,正是因为他未能攻占山西。然而,当时秦国尚是一个相对较弱的国家,关中地区并未得到充分开发,因此魏惠王并没有预见到关中的战略意义。即便如此,由于战线过长、粮草供应问题,魏惠王也放弃了进一步扩张关中的打算。 实际上,魏国迁都大梁并非为了躲避秦国的威胁,而是因为魏惠王没有真正把秦国视为威胁。他的眼中,更多是整个天下的局势。魏国迁都大梁的决定,实际上是基于对政治、经济、军事等多方面的考虑。魏惠王并不是没有头脑,只是他更注重国家的内外联络,认为大梁的地理位置便利,离其他诸侯国较近,便于展开政治活动和军事行动。 但随着战国时期的变局出现,魏惠王的战略思维逐渐落后。战国时期,战争不再是春秋时那种约定时间、地点的君子之争,而是更加残酷的兼并战争。孙武的《兵法》明确提出:兵者,诡道也。魏惠王依然停留在春秋时的战争思维中,导致了国家的衰败。魏国的政治决策也受到诸多影响,像商鞅、张仪、范雎等人才本应留在魏国,但他们都选择了投奔秦国,这对魏国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损失。魏惠王的错误决策最终导致魏国的衰败,而秦国则利用魏国的地理弱点,采取引黄河水灌大梁城的方式,迫使魏国投降。从此,历史进入了一个以地缘优势为竞争主基调的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