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0月,正值淮海战役前夕,委员长提出让白崇禧统一指挥国军华中和徐州两大剿总部队。然而,白崇禧一眼就看出国军兵力部署存在严重问题,果断改变计划,以南京可以直接指挥,不必重床叠架为由,毫不犹豫地返回武汉。同时,委员长也打算让白崇禧的副手、时任华中剿总副总司令的宋希濂出任徐州剿总副总司令。但宋希濂与白崇禧一样,以不熟悉徐州情况为由拒绝了这一任命。对于宋希濂来说,这次没有赴徐州算是一种幸运,否则他很可能像黄维、杜聿明那样,在淮海战役中被俘。可这份幸运也只维持了一年,一年后,他最终也步了黄维、杜聿明的后尘。
截止到1949年年中,宋希濂手下的兵力仍然相当可观。他与胡宗南盘点过两人掌握的部队,总数大约有65万人。其中宋希濂掌握第14、第20兵团共五个军,另有他担任主任的湘鄂边区绥靖公署直属的118军,以及新收编的4个师规模地方武装,总计约14万人。正因如此,尽管委员长在三大战役中遭遇重大挫败,他仍希望西南地区能有所作为,将希望寄托在胡宗南和宋希濂身上,期待他们精诚合作,固守大西南,为国军未来反攻大陆保留稳定后方。然而,胡宗南和宋希濂心里另有打算。他们认为固守无望,虽然部队人数不少,但能战斗的兵力有限,在解放军的猛攻下被消灭只是时间问题。经过商量,他们认为趁未被合围、南下通道尚畅,不如带兵转进滇缅,一旦到达那里就能相对安全。但当二人向委员长提出这一建议时,却遭到严厉斥责。挨骂之后,他们只能照令固守,可宋希濂发现,他手下六个军如纸糊般脆弱,解放军攻势下很快被歼灭。到11月,他最信任的部下钟斌被俘,宋希濂彻底崩溃,认识到大西南已不适合国军立足。此时,他身边仅剩万余人,他最后召开校级以上军官会议,宣布各奔前程,会后带愿意随他逃亡的残部向南撤退。原计划是先到西昌,再设法前往腾冲,隐匿等待局势稳定后越过边境进入缅甸。但解放军封锁了通道,追击迅速,他的计划几乎是空想。宋希濂和残部一路仓皇乱窜,12月14日抵达岷江上游清水溪附近,本想稍作休整补给,却发现解放军仅四五里之遥,连饭都没敢吃,立即下令继续行进。到达大渡河后,经清点万余人仅剩不到五千,其余被歼或逃散。尽管如此,宋希濂仍不敢停歇,布置后卫后继续逃亡。他多年回忆称,当时几乎忘记了饥饿与疲惫,脑中只有一个字:逃。 沿大渡河,宋希濂连续逃亡三天三夜,始终处在紧张战斗行军状态。我军因道路狭窄只能在后方追击,每次交战都会削弱宋希濂的后卫部队,损失时有一个排,多则一个连。一次,他听到士兵自言自语七十二战,战无不利,忽闻楚歌,一败涂地,让宋希濂联想到项羽乌江自刎和石达开大渡河覆灭,心中不祥。然而,此刻已无暇顾及,只能继续逃命。经过三天三夜,他终于抵达峨边县沙坪一带。安顿后,他带部分部队渡河,等待南岸余部,但我军追兵赶到,一番交战后,南岸残部大多缴械投降。宋希濂左冲右突试图逃入山中,但山上已被我军占据,他跑不到三里便被堵截。眼看无路可退,他掏出手枪欲自尽,幸被警卫排长迅速夺下,保住性命。然而,他成了俘虏。第一次被俘后,宋希濂巧妙隐瞒身份,与其他俘虏混在一起,被集中看管。由于俘虏众多和清点繁琐,他趁机与心腹潜逃,藏入一座破庙。可侦查兵发现异常,将他再次抓获。此时,他仍未暴露身份,打算蒙混过关,但不料被一个熟人认出。 第二次被俘后,宋希濂自称周伯瑞,是十四兵团司令部军需。他熟悉部队情况,暂未露破绽。俘虏被集中讲解政策,并要求指出宋希濂,但无人揭发,他暗自庆幸。次日早晨,俘虏被告知将押往峨眉,他意识到这是逃跑最后机会。然而,途中遇到曾在其身边工作的我军干部王尚述,被认出身份,不得不承认。 被俘后,宋希濂一度思想崩溃。杨勇将军得知情况后亲自开导他,1950年,陈赓将军也专程前往看望。在陈赓将军的开导下,宋希濂彻底放下心理包袱,积极接受改造,最终于1959年成为第一批特赦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