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八年(公元644年)的一天,李世民召见了身体虚弱多日的李靖进宫:卫公曾南征平定萧梁,北击突厥,西扫吐谷浑,唯独东边的高句丽未曾屈服,你打算出山再次为国效力吗?
李靖听到后立刻恢复了精神,精神焕发地答道:虽然我年纪大、身体差,但只要陛下不嫌弃,老臣立刻能痊愈。 李世民笑着摇了摇头,说:卫公忠心可嘉,但此次你还是好好养病吧,朕亲自带兵征战。这段话看似轻松,然而却发生了李世民准备出征高句丽前的一个小插曲。对于李靖这样戎马一生的军事家而言,这样琐碎的事似乎毫无意义,简直是浪费时间。但唐朝历史学家刘餗在《隋唐嘉话》中的记载,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太宗准备征辽,李靖因病无法随行,李世民派人去请他,李靖拒绝了。第二天,李世民亲自来到了李靖府中,李靖赶紧谢罪:老臣本应随军出征,但病情日益加重,担心会死在路上,反而拖累陛下。李世民拍了拍李靖的背,说:坚持一下,过去司马懿虽老病,却能坚强奋斗,最终建立魏国的基业。听到这话,李靖浑身冷汗直流,急忙叩头说:老臣请求带病出征。于是,李靖跟随李世民出发,但一路走到相州时,由于病情加重,他实在无法再继续前行。 这两个记载的气氛截然不同,前者看似李世民和李靖之间有着亲切的互动,带有一丝调侃的意味;而后者则充满了紧张的氛围,似乎暗藏着某种深层的威胁。首先,李世民显然是铁了心想让李靖一起随军,毫不考虑李靖已经病重,甚至可能根本不相信李靖的病情。其次,他提到司马懿的例子,这一比较隐含着一种深层的暗示——李靖你别装了,我知道你可能有心叛变,像司马懿那样趁我不在京城时发动政变,不管你到底生病还是装病,我绝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京城。 这两个版本的故事,前一个来源于正史《旧唐书》,后一个则是来自唐代的笔记《隋唐嘉话》,后者的真实性较难考证,甚至可能是后人附上的虚构情节。即使是正史记载,也未必完全可靠,从《史记》到后来的各种正史,我们都能看到不同程度的编造与修改。 历史的真相是极其难以追寻的,很多历史学者都基于有限的资料,通过自己的推测,创作出他们心中的真相。比如,郭沫若就曾创作了大量的历史小说,而刘餗所写的《隋唐嘉话》或许正是他对这一段历史的个人解读。作为开元初年的集贤院学士,刘餗有着参与编纂国史的经历,虽然我们不知道他究竟依赖了哪些史料,但作为一名学者,他不可能凭空创造这些内容。 李世民对李靖的猜疑并非毫无根据,实际上,两唐的史书中有不少相关的记载。李靖与李世民都出身陇西李氏家族,而李靖家族自北魏时期便是以军功著称,他的舅舅韩擒虎就是一位名将。李靖从小受到舅舅的培养,韩擒虎曾预言李靖必能成就一番事业。然而,李靖的仕途一直不顺,尽管他被誉为天才军事家,但直到近五十岁时,才第一次走上战场。 大业末年,李靖曾担任马邑郡丞,期间发现李渊有不轨之事,李靖化装成囚徒,准备去江都揭发,但途中却因盗贼阻碍未能成功,反被李渊逮捕。李渊原本打算处决他,幸好李世民为李靖求情,才保住了性命。此后,李靖成为李世民的重要谋士。武德三年,李渊派李靖赴江南协助李孝恭镇压叛乱,这时李靖已年近五十,终于开始以将领身份披上战袍,开启了他辉煌的军事生涯。 李靖仅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消灭了萧梁政权,将大唐的疆域扩展到岭南。武德六年,他仅用一个月便平定了江淮之乱。李靖的军事成就无疑超过了李世民,堪称大唐南部的功臣。武德八年,李靖带领江淮子弟北伐突厥,展开了他军事生涯中的另一大篇章。贞观四年,他雪夜奔袭数百里,生擒突厥可汗颉利,成为他消灭的第二个敌国。 贞观九年,李靖再次征战青藏高原,历经数千公里的艰难追击,最终击杀了吐谷浑可汗伏允,使吐谷浑成为他灭掉的第三个国家。这三大战役的战场跨度极大,无论是水战、山地战,还是草原战、雪地战,李靖都能游刃有余,每一场战斗他都以出其不意的战术,带领部队取得了辉煌胜利。他的军事思想深邃且独特,许多人无法理解,甚至误以为他的对手太过弱小,战斗本该如此简单。 除了出色的战功,李靖还是一位杰出的军事理论家,留下了多部兵学著作,至今仍被军事学者视为必读教材。他还培养了大批名将,如苏定方、李道宗、侯君集等人,这些人后来都成为了大唐的重要将领。李渊曾直言不讳地称,李靖的军事才华不亚于韩信、白起、卫青等人,但李渊对他既敬畏又忌惮,于是始终对李靖进行制约,直到李渊退位时,李靖依然只是一个县公,而李世民手下的将领们却都已经是国公。 李世民即位后,对李靖的待遇更为优渥。他不仅封李靖为郡公,还亲自将征讨突厥的重任交给了他。李世民多次向李靖请教兵法,表现出极高的尊重和谦虚。然而,尽管李世民在表面上给予李靖极高的荣誉与地位,但两人之间依然存在很多隔阂。早在李靖驻守江南时,李建成和李世民就分别派人试图拉拢他。李孝恭没有接受李世民的使者,而李靖的反应则无从考证,推测可能也与李孝恭相似。 在李靖镇守灵州期间,李世民曾再度派人希望李靖在自己与李建成的争斗中支持自己,为了拉拢李靖,李世民还将李靖的弟弟李客师与儿子李德謇安排到秦王府工作。然而,李靖对于这些举动没有特别的反应,《旧唐书》没有记载这段历史,《新唐书》则称李靖表态支持李世民。根据对李靖性格的分析,《新唐书》的记载可能并不完全可信。 李靖是个极为沉稳内向的人,整个人生几乎都专注于军事,无心参与政治或处理人际关系。他做宰相时,经常上朝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李世民只好允许他辞职。这种性格来源于李靖的成长背景。他的亲人们,包括舅舅和哥哥,都因政治斗争而丧命,李靖自己也因此遭遇过多次险境,这些经历让他对朝堂产生了深深的恐惧。由于这些因素,李靖本能地避免与李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