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碧波万顷的南海之上,东沙群岛如一颗被浪涛环绕的明珠,自古以来便是中国渔民眼中的航标与家园。然而在晚清至民国的四十年间,这片海域却见证了三次外敌入侵与不屈抗争的轮回。
1907年夏,日本商人西洋吉次率众悍然登陆东沙岛,拆毁中国渔民奉祀的妈祖庙,悬挂日旗,将这片中国领土改名为“西泽岛”。当他们将中国渔民的鲜血染红岛礁时,或许未曾想到,这将开启一场跨越四十年的主权争夺。
第一次失守:清朝的绝地反击
西洋吉次登陆后,迅速在岛上修建码头、铁路、工厂,大肆掠夺东沙资源。岛上中国渔民奋起反抗,却遭武力镇压。消息传至两广总督张人骏耳中,这位年过花甲的老臣立即警觉起来。
张人骏深知东沙群岛的战略价值,他一面紧急上书朝廷,一面派人搜集历史证据。在他的指挥下,水师提督李准率“伏波”、“琛航”二舰远航东沙。当中国军舰出现在海平面时,岛上的日本人震惊不已。
李准登岛后,西洋吉次狡辩称此乃“无主之地”。李准怒斥:“东沙群岛向隶中国,粤闽渔民履亩而耕,捕鱼为业,历有年所!”他出示了《海国闻见录》、《洋防辑要》等古籍,以及渔民证词,铁证如山。
与此同时,张人骏通过外交途径与日方激烈交锋。日方起初强词夺理,但在清廷出示的英国海军地图、中国渔民证词等证据面前,最终理屈词穷。1909年10月,日本领事被迫承认中国对东沙群岛的主权,撤走了所有人员。
这是近代中国首次通过外交手段成功维护领土主权,堪称晚暮帝国的一次难得胜利。
第二次沦陷:乱世中的周旋
1917年,北洋军阀混战正酣,日本企业趁机卷土重来。这次他们变换手法,以“民间商业开发”为名,在东沙群岛重建设施,大规模开采磷矿与海产。
当时中国正陷入军阀割据的泥潭,中央政府无力南顾。日本企业得意忘形,以为此次可以长期占据。然而他们低估了中国人的决心。
1925年,国民政府刚刚在广东站稳脚跟,便开始着手处理东沙问题。海军司令陈策受命调查此事,这位年仅三十岁的将领展现出非凡的魄力。他派出的侦察船冒着被日军拦截的危险,多次靠近东沙群岛,获取了日军活动的确凿证据。
与此同时,外交部长陈友仁在谈判桌上与日本领事展开了激烈较量。日方故技重施,声称是“合法商业行为”。陈友仁义正词严地指出:“在中国领土上未经许可的开发,就是侵略!”
这场交涉持续了近三年。直到1928年,在日本国内政局变化和国际舆论压力下,日方终于再次撤离。中国海军随即进驻东沙,建立气象站与灯塔,宣示主权。
第三次劫难:抗战中的血泪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东沙群岛的命运也随之进入了最黑暗的时期。日军以闪电速度占领了东沙群岛,将其改造为监视中美盟军的重要海军基地。
岛上中国守军虽奋勇抵抗,但寡不敌众。日军在岛上修建了坚固的防御工事、无线电监测站和飞机跑道,东沙成了日军控制南海的“不沉航母”。
这一占,就是八年。
在此期间,东沙群岛见证了中国军民的不屈抗争。中国渔民冒着生命危险为盟军提供情报,美国潜艇在东沙海域神出鬼没,袭击日本运输船队。这片蔚蓝海域成了无形的战场。
1945年8月,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根据《开罗宣言》和《波茨坦公告》,日本必须归还其窃取的所有中国领土。10月,国民政府委派的高级专员麦蕴瑜率“中业”舰抵达东沙,举行受降仪式。
当太阳旗缓缓降下,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再度升起时,在场中国军民无不热泪盈眶。麦蕴瑜在日记中写道:“岛上日寇所建之神社、碑石,悉令拆除,以清敌氛。”
归来之后:主权的坚守
东沙群岛回归后,国民政府立即将其重新纳入有效管辖。1946年,广东省政府设立东沙管理处,派驻守军,修复设施。1947年,中国政府正式公布南海诸岛位置图,明确标绘东沙群岛属于中国。
1949年后,台湾当局继续实际控制东沙群岛,并不断加强建设。如今,东沙环礁上设有国家公园、海洋研究站和驻军,成为南海生态环境保护与主权维护的重要基地。
回顾这段历史,东沙群岛三度沦陷又三度回归的经历,印证了一个真理:领土主权的维护,需要坚定的意志、充足的准备和不懈的努力。从晚清官员张人骏的据理力争,到国民政府陈策的果断行动,再到抗战胜利后的依法收回,正是这些努力,使东沙群岛始终在中国的主权范围内。
今天的东沙群岛,依然屹立在祖国的南海前沿,见证着历史,也昭示着未来——中国的主权,不容侵犯;中国的领土,寸土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