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偶录 -- 裴注《三国志》与胡注《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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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07 17:3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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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名士尝贬前贤著述,如,南朝宋范晔“少好学,博涉经史,善为文章。”临终放言:“既造《后汉》,转得统绪。详观古今著述及评论,殆少可意者班氏最有高名,既任情无例,不可甲乙辨。后赞于理近无所得,唯志可推耳。

明代“末五子”之一胡应记诵淹通,纵论“古史笔为三等,《尚书》、《春秋》上,《左》、《国》、司马中,班、范二汉下。而《三国》、《五代》诸史,弗与焉。”(少室山房类稿

胡应麟评《三国志》“弗与焉”,却盛赞“裴世期之注《三国志》,刘孝标之注《世说》,傍引博据,宏洽淹通,而考究精严,辨驳明审,信两君之深于史学也。迄今三国六代小说逸事,往往覆赖二注以存。而二书无注。亦大有茫然不可读者。故余谓著书诚难,而注书尤难,能注若二君可也。” (《少室山房集·读三国志裴注》)

《宋书·裴松之传》载:宋元嘉中,裴松之受诏为注,所注杂引诸书。书成,于元嘉六年(429)奉上,文帝赞曰:“此为不朽矣!”

裴松之注三国志》,原则如下:寿书铨叙可观,事多审正。诚游览之苑囿,近世之嘉史。然失在于略,时有所脱漏。臣奉旨寻详,务在周悉。上搜旧闻,傍摭遗逸。按三国虽历年不远,而事关汉、晋。首尾所涉,出入百载。注记纷错,每多舛互。其寿所不载,事宜存录者,则罔不毕取以补其阙。或同说一事而辞有乖杂,或出事本异,疑不能判,并皆抄内以备异闻。若乃纰缪显然,言不附理,则随违矫正以惩其妄。其时事当否及寿之小失,颇以愚意有所论辩。(《上三国志注表》)

280年,晋灭吴,三国鼎立,至此复归混一,陈寿时年四十八,着手整理三国史事,著《魏书》、《蜀书》、《吴书》共五十六篇,题名《三国志》,世人“称其善叙事,有良史之才。”

史家运用史料,有引用及檃括二法,引用但引原文,檃括则增改文字。而史家记事,以为良史莫不工文,故史笔简约,且只随时代所见之需要以为去取。史识远者,或能预见千百年后之需要而记录,不能巨细毕载。因此,史籍加注,是为后人阅读不致茫然。

裴松之认为,《三国志》“失在于略。”例如,说曹操“少机警,有权数,而任侠放荡,不治行业,故世人未之奇也。”寥寥数字,不知奸雄多么“机警,有权数,”而裴注引《曹瞒传》,尽显曹操之奸诈:太祖少好飞鹰走狗,游荡无度,其叔父数言之於嵩。太祖患之,后逢叔父於路,乃阳败面喎口;叔父怪而问其故,太祖曰:“卒中恶风。”叔父以告嵩。嵩惊愕,呼太祖,太祖口貌如故。嵩问曰:“叔父言汝中风,已差乎?”太祖曰:“初不中风,但失爱於叔父,故见罔耳。”嵩乃疑焉。自后叔父有所告,嵩终不复信,太祖於是益得肆意矣。

《三国志》卷一五年春正月,董承等谋泄,皆伏诛。公将自东征备,诸将皆曰:“与公争天下者,袁绍也。今绍方来而弃之东,绍乘人后,若何?”公曰:“夫刘备,人杰也,今不击,必为后患。”

裴注:

孙盛《魏氏春秋》云:答诸将曰:“刘备,人杰也,将生忧寡人。”

臣松之以为史之记言,既多润色,故前载所述有非实者矣,后之作者又生意改之,于失实也,不亦弥远乎!凡孙盛制书,多用《左氏》以易旧文,如此者非一。嗟乎,后之学者将何取信哉?且魏武方以天下励志,而用夫差分死之言,尤非其类。

《三国志》卷一:八月,绍连营稍前,依沙塠为屯,东西数十里。公亦分营与相当,合战不利。(一)时公兵不满万,伤者十二三。(二)

裴注:

(一)习凿齿《汉晋春秋》曰:许攸说绍曰:“公无与操相攻也。急分诸军持之,而径从他道迎天子,则事立济矣。”绍不从,曰:“吾要当先围取之。”攸怒。

(二)臣松之以为魏武初起兵,已有众五千,自后百战百胜,败者十二三而已矣。但一破黄巾,受降卒三十馀万,馀所吞并,不可悉纪;虽征战损伤,未应如此之少也。夫结营相守,异於摧锋决战。《本纪》云:“绍众十余万,屯营东西数十里。”魏太祖虽机变无方,略不世出,安有以数千之兵,而得逾时相抗者哉?以理而言,窃谓不然。绍为屯数十里,公能分营与相当,此兵不得甚少,一也。绍若有十倍之众,理应当悉力围守,使出入断绝,而公使徐晃等击其运车,公又自出击淳于琼等,扬旌往还,曾无抵阂,明绍力不能制,是不得甚少,二也。诸书皆云公坑绍众八万,或云七万。夫八万人奔散,非八千人所能缚,而绍之大众皆拱手就戮,何缘力能制之?是不得甚少,三也。将记述者欲以少见奇,非其实录也。按《锺繇传》云:“公与绍相持,繇为司隶,送马二千余匹以给军。”《本纪》及《世语》并云公时有骑六百余匹,繇马为安在哉?

《三国演义》第九回描述除凶暴一段颇为生动:次日侵晨,董卓摆列仪从入朝,忽见一道人,青袍白巾,手执长竿,上缚布一丈,两头各书一“口”字。卓问肃曰:“此道人何意?”肃曰:“乃心恙之人也。”呼将士驱去。卓进朝,群臣各具朝服,迎谒于道。李肃手执宝剑扶车而行。到北掖门,军兵尽挡在门外,独有御车二十余人同入。董卓遥见王允等各执宝剑立于殿门,惊问肃曰:“持剑是何意?”肃不应,推车直入。王允大呼曰:“反贼至此,武士何在?”两旁转出百余人,持戟挺槊刺之。卓衷甲不入,伤臂坠车,大呼曰:“吾儿奉先何在?”吕布从车后厉声出曰:“有诏讨贼!”一戟直刺咽喉,李肃早割头在手。吕布左手持戟,右手怀中取诏,大呼曰:“奉诏讨贼臣董卓,其余不问!”将吏皆呼万岁。后人有诗叹董卓曰:“霸业成时为帝王,不成且作富家郎。谁知天意无私曲,郿坞方成已灭亡。”

此段演义,显然皆排比陈寿《三国志》及裴松之注,间亦仍采平话,又加推演而作之;论断颇取陈裴及习凿齿孙盛语,且更盛引‘史官’及‘后人’诗。然据旧史即难于抒写,杂虚辞复易滋混淆,故明谢肇淛(《五杂组》十五)既以为‘太实则近腐’,清章学诚(《丙辰札记》)又病其‘七实三虚惑乱观者’也。(鲁迅《中国小说史略》)

将演义文字对照《三国志》、《后汉书》及《资治通鉴》记述,知何为小说家言。

《三国志》卷六三年四月,司徒王允、尚书仆射士孙瑞、卓将吕布共谋诛卓。是时,天子有疾新愈,大会未央殿。布使同郡骑都尉李肃等,将亲兵十余人,伪著卫士服守掖门。布怀诏书。卓至,肃等格卓。卓惊呼布所在。布曰“有诏”,遂杀卓,夷三族。主簿田景前趋卓尸,布又杀之;凡所杀三人,余莫敢动。(一)长安士庶咸相庆贺,诸阿附卓者皆下狱死。

(二)

裴注:

(一)《英雄记》曰:时有谣言曰:“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犹不生。”又作《董逃》之歌。又有道士书布为“吕”字以示卓,卓不知其为吕布也。卓当入会,陈列步骑,自营至宫,朝服导引行其中。马踬不前,卓心怪欲止,布劝使行,乃衷甲而入。卓既死,当时日月清净,微风不起。旻、璜等及宗族老弱悉在郿,皆还,为其群下所斫射。卓母年九十,走至坞门曰“乞脱我死“”,即斩首。袁氏门生故吏,改殡诸袁死于郿者,敛聚董氏尸于其侧而焚之。暴卓尸于市。卓素肥,膏流浸地,草为之丹。守尸吏暝以为大炷,置卓脐中以为灯,光明达旦,如是积日。后卓故部曲收所烧者灰,并以一棺棺之,葬于郿。卓坞中金有二三万斤,银八九万斤,珠玉锦绮奇玩杂物皆山崇阜积,不可知数。

(二)谢承《后汉书》曰:蔡邕在王允坐,闻卓死,有叹惜之音。允责邕曰:“卓,国之大贼,杀主残臣,天地所不祐,人神所同疾。君为王臣,世受汉恩,国主危难,曾不倒戈,卓受天诛,而更嗟痛乎?”便使收付廷尉。邕谢允曰:“虽以不忠,犹识大义,古今安危,耳所厌闻,口所常玩,岂当背国而向卓也?狂瞽之词,谬出患入,愿黥首为刑以继汉史。”公卿惜邕才,咸共谏允。允曰:“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於后世。方今国祚中衰,戎马在郊,不可令佞臣执笔在幼主左右,后令吾徒并受谤议。”遂杀邕。

臣松之以为蔡邕虽为卓所亲任,情必不党。宁不知卓之奸凶,为天下所毒,闻其死亡,理无叹惜。纵复令然,不应反言于王允之坐。斯殆谢承之妄记也。史迁纪传,博有奇功于世,而云王允谓孝武应早杀迁,此非识者之言。但迁为不隐孝武之失,直书其事耳,何谤之有乎?王允之忠正,可谓内省不疚者矣,既无惧于谤,且欲杀邕,当论邕应死与不,岂可虑其谤己而枉戮善人哉!此皆诬罔不通之甚者。

张璠《汉纪》曰:初,蔡邕以言事见徙,名闻天下,义动志士。及还,内宠恶之。邕恐,乃亡命海滨,往来依太山羊氏,积十年。卓为太尉,辟为掾,以高第为侍御史治书,三日中遂至尚书。后迁巴东太守,卓上留拜侍中,至长安为左中郎将。卓重其才,厚遇之。每有朝廷事,常令邕具草。及允将杀邕,时名士多为之言,允悔欲止,而邕已死。

《后汉书》卷七十二董卓列传:时王允与吕布及仆射士孙瑞谋诛卓。有人书“吕”字于布上,负而行于市,歌曰:“布乎!”有告卓者,卓不悟。三年四月,帝疾新愈,大会未央殿。卓朝服升车,既而马惊墯泥,还入更衣。其少妻止之,卓不从,遂行。乃陈兵夹道,自垒及宫,左步右骑,屯卫周币,令吕布等扞卫前后。王允乃与士孙瑞密表其事,使瑞自书诏以授布,令骑都尉李肃与布同心勇士十余人,伪著卫士服于北掖门内以待卓。卓将至,马惊不行,怪惧欲还。吕布劝令进,遂入门。肃以戟刺之,卓衷甲不入,伤臂墯车,顾大呼曰:“吕布何在?”布曰:“有诏讨贼臣。”卓大骂曰:“庸狗敢如是邪!”布应声持矛刺卓,趣兵斩之。主簿田仪及卓仓头前赴其尸,布又杀之。

《资治通鉴》第六十卷:夏,四月,丁巳,帝有疾新愈,大会未央殿。卓朝服乘车而入,陈兵夹道,自营至宫,左步右骑,屯卫周匝,令吕布等捍卫前后。王允使士孙瑞自书诏以授布,布令同郡骑都尉李肃与勇士泰谊、陈卫等十余人伪著卫士服,守北掖门内以待卓。卓入门,肃以戟刺之;卓衷甲,不入,伤臂,堕车,顾大呼曰:“吕布何在!”布曰:“有诏讨贼臣!”卓大骂曰:“庸狗,敢如是邪!”布应声持矛刺卓,趣兵斩之。主簿田仪及卓仓头前赴其尸,布又杀之,凡所杀三人。

史传文字之虚实,从中可见。

世人尝引《晋书·陈寿传,指责陈寿修史态度有失公允:或云:丁仪、丁暠有盛名于魏,寿谓其子曰:“可觅千斛米见与,当为尊公作佳传。”丁不与之,竟不为立传。寿父为马谡参军,谡为诸葛亮所诛,寿父亦坐被髡,诸葛瞻又轻寿。寿为亮立传,谓亮将略非长,无应敌之才,言瞻惟工书,名过其实。议者以此少之。

然此说纯属揣测。陈寿入晋,撰次《诸葛亮集》,作表奏上,推许甚至,足以说明陈寿尊崇诸葛亮,关于街亭之败,陈寿直书马谡违背诸葛亮节度,为张郃所破,并未尝以私怨而贬抑诸葛亮。

《三国志》卷三十五诸葛亮字孔明,琅邪阳都人也。...... 身长八尺,每自比於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惟博陵崔州平、颍川徐庶元直与亮友善,谓为信然。

裴注:

《崔氏谱》:州平,太尉烈子,均之弟也。

《魏略》曰:亮在荆州,以建安初与颍川石广元、徐元直、汝南孟公威等俱游学,三人务於精熟,而亮独观其大略。每晨夜从容,常抱膝长啸,而谓三人曰:“卿三人仕进可至刺史郡守也。”三人问其所至,亮但笑而不言。后公威思乡里,欲北归,亮谓之曰:“中国饶士大夫,遨游何必故乡邪!”

臣松之以为《魏略》此言,谓诸葛亮为公威计者可也,若谓兼为己言,可谓未达其心矣。老氏称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凡在贤达之流,固必兼而有焉。以诸葛亮之鉴识,岂不能自审其分乎?夫其高吟俟时,情见乎言,志气所存,既已定於其始矣。若使游步中华,骋其龙光,岂夫多士所能沈翳哉!委质魏氏,展其器能,诚非陈长文、司马仲达所能颉颃,而况於馀哉!苟不患功业不就,道之不行,虽志恢宇宙而终不北向者,盖以权御已移,汉祚将倾,方将翊赞宗杰,以兴微继绝克复为己任故也。岂其区区利在边鄙而已乎!此相如所谓“鹍鹏已翔於辽廓,而罗者犹视於薮泽”者矣。公威名建,在魏亦贵达。

传说,诸葛亮于建兴五年北伐,屯于阳平,遣大军东出,司马懿率二十万众抵城下,城中兵少,将士失色,而诸葛亮意气自若,敕军中偃旗息鼓,城门洞开,司马懿疑有伏兵,引军北去。西晋人郭冲说诸葛亮五事,此为其一。如此虚构,陈寿摒弃不取。

《三国志》卷三十五:三年春,亮率众南征,其秋悉平。军资所出,国以富饶,乃治戎讲武,以俟大举。五年,率诸军北驻汉中,临发,上疏曰:...... 遂行,屯于沔阳。

裴注:

郭冲三事曰:亮屯于阳平,遣魏延诸军并兵东下,亮惟留万人守城。晋宣帝率二十万众拒亮,而与延军错道,径至前,当亮六十里所,侦候白宣帝说亮在城中兵少力弱。亮亦知宣帝垂至,已与相偪,欲前赴延军,相去又远,回迹反追,势不相及,将士失色,莫知其计。亮意气自若,敕军中皆卧旗息鼓,不得妄出菴幔,又令大开四城门,埽地卻洒。宣帝常谓亮持重,而猥见势弱,疑其有伏兵,於是引军北趣山。明日食时,亮谓参佐拊手大笑曰:“司马懿必谓吾怯,将有强伏,循山走矣。”候逻还白,如亮所言。宣帝后知,深以为恨。难曰:案阳平在汉中。亮初屯阳平,宣帝尚为荆州都督,镇宛城,至曹真死后,始与亮於关中相抗御耳。魏尝遣宣帝自宛由西城伐蜀,值霖雨,不果。此之前后,无复有於阳平交兵事。就如冲言,宣帝既举二十万众,已知亮兵少力弱,若疑其有伏兵,正可设防持重,何至便走乎?案《魏延传》云:“延每随亮出,辄欲请精兵万人,与亮异道会于潼关,亮制而不许;延常谓亮为怯,叹己才用之不尽也。”亮尚不以延为万人别统,岂得如冲言,顿使将重兵在前,而以轻弱自守乎?且冲与扶风王言,显彰宣帝之短,对子毁父,理所不容,而云“扶风王慨然善冲之言”,故知此书举引皆虚

《三国演义》第九十五回,说武侯弹琴退仲达,演义得神乎其神:

孔明分拨已定,先引五千兵退去西城县搬运粮草。忽然十余次飞马报到,说:“司马懿引大军十五万,望西城蜂拥而来!”时孔明身边别无大将,只有一班文官,所引五千军,已分一半先运粮草去了,只剩二千五百军在城中。众官听得这个消息,尽皆失色。孔明登城望之,果然尘土冲天,魏兵分两路望西城县杀来。孔明传令,教“将旌旗尽皆隐匿;诸军各守城铺,如有妄行出入,及高言大语者,斩之!大开四门,每一门用二十军士,扮作百姓,洒扫街道。如魏兵到时,不可擅动,吾自有计。”孔明乃披鹤氅,戴纶巾,引二小童携琴一张,于城上敌楼前,凭栏而坐,焚香操琴。

却说司马懿前军哨到城下,见了如此模样,皆不敢进,急报与司马懿。懿笑而不信,遂止住三军,自飞马远远望之。果见孔明坐于城楼之上,笑容可掬,焚香操琴。左有一童子,手捧宝剑;右有一童子,手执麈尾。城门内外,有二十余百姓,低头洒扫,傍若无人,懿看毕大疑,便到中军,教后军作前军,前军作后军,望北山路而退。次子司马昭曰:“莫非诸葛亮无军,故作此态?父亲何故便退兵?”懿曰:“亮平生谨慎,不曾弄险。今大开城门,必有埋伏。我兵若进,中其计也。汝辈岂知?宜速退。”于是两路兵尽皆退去。孔明见魏军远去,抚掌而笑。众官无不骇然,乃问孔明曰:“司马懿乃魏之名将,今统十五万精兵到此,见了丞相,便速退去,何也?”孔明曰:“此人料吾生平谨慎,必不弄险;见如此模样,疑有伏兵,所以退去。吾非行险,盖因不得已而用之。此人必引军投山北小路去也。吾已令兴、苞二人在彼等候。”众皆惊服曰:“丞相之机,神鬼莫测。若某等之见,必弃城而走矣。”

(二)

胡应麟言:自裴松之《三国志注》成,史学中无可继者,独胡三省之注《通鉴》,宏搜博引,备録诸说,而斟酌事势,悬断是非,皆昭昭目睫于千载之上,俾温公未发之旨,开卷了然,真司马之忠臣,洓水之素相也。当温公之成《通鉴》,自谓得刘道原、范祖禹诸人,各任其事以奏其功,而不知三省之注,其功尤有大者,世或日用而弗知也。(少室山房集》卷一百一“读通鉴胡氏注

胡应麟识见高迈,读《资治通鉴》,必读胡三省注,然世以是为音训之学,不之注意。1937年,“七七事变”不久,北平沦陷,陈垣先生为保全辅仁大学而滞留,艰困中,“藏书渐以易粟,惟胡氏覆刻元本《通鉴》,尚是少时读本,不忍乞去 ......杜门无事,辄以此自遣。一日读《后晋纪》开运三年《胡注》有曰‘臣、妾之辱,惟晋、宋为然,呜呼痛哉!’又曰:‘亡国之耻,言之者痛心,见之者乎!此程正叔所谓真知者也,天乎人乎!’读竟不禁凄然者久之。......今特辑其精语七百数十条,为二十篇,前十篇言史法,后十篇言史事,其有微旨,并表而出之。”(陈垣《通鉴胡注表微》小引)所谓“表而出之”,即阐发胡注之微言大义。

凡易姓之际,新旧势力转移,则平日受压迫之人即思报复,故上变告密之事恒有。” 阶级斗争中,“上变告密”大抵滥觞于王莽时。

王莽居摄及受禅后,以为制定则天下自平,时“吏以不得奉禄,并为奸利,郡尹县宰家累千金。莽下诏曰:“详考始建国二年胡虏猾夏以来,诸军吏及缘边吏大夫以上为奸利增产致富者,收其家所有财产五分之四,以助边急。”公府士驰传天下,考覆贪饕,开吏告其将,奴婢告其主,几以禁奸,奸愈甚。”(《汉书·王莽传卷六十九)

《资治通鉴》卷四二亦言“上变告密”之风气:汉光武帝建武七年,司空掾陈元疏言:“及亡新王莽,遭汉中衰,专操国柄,以偷天下,况己自喻,不信群臣。夺公辅之任,损宰相之威,以刺举为明,徼讦为直。至乃陪仆告其君长,子弟变其父兄,罔密法峻,大臣无所措手足。

胡注:王莽时,开吏告其将,奴婢告其主。变者,上变告之也。陪仆,犹《左传》所谓陪台也。

陈垣表微:凡易姓之际,新旧势力转移,则平日受压迫之人即思报复,故上变告密之事恒有。《与袁竹初书》言:“某等如章甫已敝,不足以荐履,恐萍齑豆粥之家,皆奴辈仇噬所及。”即指当时以告变之章,大捕四明遗老,以为迎接二王也。

《资治通鉴》卷九七载:晋穆公永和二年,石虎立私论朝政之法,听吏告其君,奴告其主。公卿以下,朝觐以目相顾,不敢复相过从谈语。

胡注:石虎之法,虽周厉王之监谤,秦始皇之禁耦语,不如是之甚也。

陈垣表微:秦桧之持和议,忠臣良将,诛铡殆尽。又兴文字之狱,许人告讦,凡私论朝政,皆贬窜之,察事之卒,布满京城,少涉讥议即捕治,以塞士夫之口。桧之法,石虎之法也。

侯景之所为,特利用阶级之争,以遂其欲耳。

《资治通鉴》卷一六一载:梁武帝太清二年,侯景募人奴降者,悉免为良;得朱异奴,以为仪同三司,异家赀产悉与之。奴乘良马,衣锦袍,于城下仰诟异曰:“汝五十年仕宦,方得中领军;我始事侯王,已为仪同矣!”于是三日之中,群奴出就景者以千数,景皆厚抚以配军,人人感恩,为之致死。

胡注:凡为奴者,皆群不逞也,一旦免之为良,固已踊跃,况又资之以金帛,安得不为贼致死乎!士大夫承平之时,虐用奴婢,岂特误其身,误其家,亦以误国事,可不戒哉!

陈垣表微:奴婢,专制时代产物也。侯景之所为,特利用阶级之争,以遂其欲耳。鄙谚有之,曰“有势不可恃尽”,亦忠厚留有余地之意也。元初,故公相家子弟免于困辱者鲜矣,身之盖有所见而云然也。

《资治通鉴》卷二五二载:唐禧宗乾符元年(874)上年少,政在臣下,南牙、北司互相矛楯,自懿宗以来,奢侈日甚,用兵不息,赋敛愈急。关东连年水旱,州县不以实闻,上下相蒙,百姓流殍,无所控诉,相聚为盗,所在蜂起。州中兵少,加以承平日久,人不习战,每与盗遇,官军多败。

胡注:是后王仙芝、黄巢遂为大盗。史先言唐末所以致盗之由。

陈垣表微:人非好为盗,亦不乐从盗,盗之起多由于不足与不平。至于智识分子背朝廷而附之,则朝政之不浃人心更可知也。《朱子语类》百三十三载:“汝为本无技能,为众拥戴,势乃猖獗。建之士如欧阳颖士、施逵、吴琮者,善文章,多材艺,或已登科,皆望风往从之。置伪官,日以萧、曹、房、杜,自相标置,以汉祖、唐宗,颂其功德。汝为愚人,偃然当之。朝廷遣官军来平贼,大败,贼乘胜据建州。建人陆棠、谢尚有乡曲之誉。陆乃龟山婿,为士人时,极端重,颇似有德器者。贼声言使二人来招我,吾则降矣。朝廷遣之。既而为贼拘系,欧阳辈又说之日益切,因循遂为贼用。贼败,欧阳颖士、吴琮先诛死,陆、谢、施逵以槛车送行在。”见《斐然集》三十,言“士大夫为所笼惑者,比迹而是”。则当时朝廷必有贻人口实者,不然,佳人何至作“贼”哉

诸生啖其利而畏其威,虽目击似道之罪,而噤不敢发一语。”“岁寒之不易保。”“履霜坚冰,所由来者渐。

《资治通鉴》卷五三载:汉质帝本初元年,夏,四月,庚辰,令郡、国举明经诣太学,自大将军以下皆遣子受丛;岁满课试,拜官有差。又千石、六百石、四府掾属、三署郎、四姓小侯先能通经者,各令随家法,其高第者上名牒,当以次赏进。自是游学增盛,至三万余生。

胡注:此邓后临朝之故智,梁后踵而行之耳。游学增盛,亦干名蹈利之徒,何足尚也!或问曰:太学诸生三万人,汉末互相标榜,清议此乎出,子尽以为干名蹈利之徒,可乎﹖答曰:积水成渊,蛟龙生焉,谓其间无其人则不可;然互相标榜者,实干名蹈利之徒所为也。祸李膺诸人者,非太学诸生,诸生见其立节,从而标榜,以重清议耳。不然,则郭泰、仇香亦游太学,泰且拜香而欲师之,泰为八顾之首,仇香曾不预标榜之列,岂清议不足尚欤﹖抑香隐德无能名欤﹖

陈垣表微:《癸辛杂识》后集言:南宋时三学之横,虽一时权相如史嵩之、丁大全,亦未如之何。至贾似道作相,度其不可以力胜,遂以术笼络。每重其恩数,丰其馈给,增拨学田,种种加厚,于是诸生啖其利而畏其威,虽目击似道之罪,而噤不敢发一语。及贾要君去国,则上书赞美,极意挽留,今日曰“师相”,明日曰“元老”,今日曰“周公”,明日曰“魏公”,无一人敢少指其非。直至鲁港溃师之后,始声其罪。

《资治通鉴》卷一七四梁世宗使中书舍人柳庄奉书入周。江相坚执庄手曰:“孤昔开府,从役江陵,深蒙梁主殊眷。今主幼时艰,猥蒙顾托。梁主奕叶委诚朝廷,当与共保岁寒。”

胡注:孔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雕。”何晏注曰:“大寒之岁,众木皆死,然后知松柏不雕伤。平岁众木亦有不死者,故须岁寒而后别之。喻凡人处治世,亦自能修整与君子同,在浊世然后知君子之不苟容。”后之言保岁寒者,义取诸此。

陈垣表微:此眼前成语,《鉴》中屡见,何须注,而此独引以释之者,正以见保岁寒之不易也。《癸辛杂识》续集上,载:“陈宜中、曾唯、黄镛、刘黻、陈宗、林则祖,皆以甲辰岁史嵩之起复上书,时人号为六君子。既贬旋还,时相好名,牢笼宜中为伦魁,余悉擢巍科,三数年间,皆致通显。及镛知卢陵,文宋瑞起义兵勤王,百端沮之,遂成大隙。既而北兵大入,则如黄如曾,皆相继卖降。或言其前日所为皆伪也。于是有为之语云:‘开庆六君子,至元三搭头。’宋之云亡,皆此辈有以致之。”六君子始皆负盛名,而其中一二人晚节不终,遂予人口实,岁寒之不易保如此,故身之特书以自儆。

《资治通鉴》卷一八五载:唐高祖武德元年,先是建德陷景城,执户曹河东张玄素,将杀之,县民千余人号泣,请代其死,曰:“户曹清慎无比,大王杀之,何以劝善!”建德乃释之,以为治书侍御史,固辞。及江都败,复以为黄门侍郎,玄素乃起。

胡注:史言隋之故官,漸就仕於他姓。

陈垣表微:张玄素先辞后起,以江都之败否为衡,所谓投机耳。崖山既覆,宋遗民亦渐有初为告籴之谋者,如月泉社中之仇远、白珽、梁相皆是也。万季野之《书元史陈栎传后》云:元初南士既附,科目犹未设,一时士大夫无后进之路,相率而就有司之辟召。或庠序学官,或州县冗秩,亦屈节为之,如戴表元、牟应龙、熊朋来、马端临之属。以文学名儒,或俯首以丐升斗之禄,而生平之名节不顾矣。其最无可取者,如休宁陈栎,穷经讲学,当时亦称名儒,及科举一开,争先赴之,虽侥幸一举,所得几何?吾独惜陈氏以六十之年,而一旦丧其生平也。语见《群书疑辨》十一。季野盖为清初诸儒之应鸿博者言之。至于陈栎之应举,为身之所不及见,仇、白、戴、牟之就微禄,则身之所亲睹也。易曰“履霜坚冰,所由来者渐。”故身之唏嘘言之。

《资治通鉴》卷二六五载:唐昭宣帝祐二年(905),初,礼部员外郎知制诰司空图,弃官居虞乡王官谷,昭宗屡征之,不起。柳璨以诏书征之,图惧,诣洛阳入见,阳为衰野,坠笏失仪。璨乃复下诏,略曰:“既养高以傲代,类移山以钓名。”又曰:“匪夷匪惠,难居公正之朝。可放还山。”

胡注:柳璨言司空图既非伯九之清,又非柳下惠之和。且朝政如彼,而璨自谓公正。《通鉴》直叙其辞,而恶自见。

陈垣表微:以图视璨,犹粪土耳。璨乃倚全忠势,藉诏书斥之,邪正不明,媺恶倒置若此。《司空表圣集》有句云:“胡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其柳璨之谓乎,噫!

狗屠、胡酋识见如此

《资治通鉴》卷九载:高汉帝元年,沛公见秦宫室、帷帐、狗马、重宝、妇女以千数,意欲留居之。樊哙谏曰:“沛公欲有天下耶,将为富家翁耶?凡此奢丽之物,皆秦所以亡也,沛公何用焉!愿急还霸上,无留宫中!” 沛公不听。张良曰:“秦为无道,故沛公得至此。夫为天下除残贼,宜缟素为资。今始入秦,即安其乐,此所谓‘助桀所虐’。且忠言逆耳利于行,毒药苦口利于病,愿沛公听樊哙言!”沛公乃还军霸上。

胡注:樊哙起于狗屠,识见如此。余谓哙之功当以谏留秦宫为上,鸿门诮让项羽次之。

陈垣表微:王深宁曰:“淮阴侯羞与樊哙伍,然哙亦未易轻:谏留居秦宫,鸿门谯项羽,排闼入见,一狗屠能之,汉廷诸公不及也。”语见《困学纪闻》卷十二:意与身之同。

《资治通鉴》卷一百一十一载:隆安三年,魏主珪问博士李先曰:“天下何物最善,可以益人神智﹖”对曰:“莫若书籍。”珪曰:“书籍凡有几何,如何可集﹖”对曰:“自书契以来,世有滋益,以至于今,不可胜计。苟人主所好,何忧不集。”珪从之,命郡县大索书籍,悉送平城。

胡注:魏主珪之崇文如此,而魏之儒风,及平凉州之后始振,盖代北以右武为俗,虽其君尚文,未能回也。呜呼!平凉之后,儒风虽振,而北人胡服,至孝文迁洛之时,未尽改也。用夏变夷之难如是夫!

陈垣表微:由晋隆安三年,至魏平北凉,凡四十年,又至孝文迁洛,凡五十五年,共九十五年,而夷风未尽改也。“善人为邦百年,而后可以胜残去杀,”信矣!

《资治通鉴》卷一百一十一载:又,先是魏主珪围中山,久未下,军食乏,问计于群臣,崔逞为御史中丞,对曰:“桑椹可以佐粮;飞鸮食椹而改音,诗人所称也。”珪虽用其言,听民以椹当租,然以逞为侮慢,心衔之。

胡注:《诗》:“翩彼飞鸮,集于泮林,食我桑椹,怀我好音。”注云:鸮,恶声之鸟也。鸮恒恶鸣,今食桑椹,故改其鸣,归就我以善音。珪本北人而入中原,故衔逞以为侮慢。

陈垣表微:珪固多疑,然亦因夷夏观念过深,所以衔此。《癸辛杂识》续集下,言:“盐官县学教谕黄谦之,永嘉人,甲午岁题桃符云:‘宜入新年怎生呵,百事大吉那般者。’为人告之官,遂罢去。”“怎生呵”,“那般者”,为元时诏令常用语,盖由北语翻译而成,亦以其侮慢而衔之也。

得人心如是

《资治通鉴》卷七七载:魏高贵乡公甘露三年,司马昭克寿春,诞窘急,单马将其麾下突小城欲出,司马胡奋部兵击斩之,夷其三族。诞麾下数百人,皆拱手为列,不降,每斩一人,轭降之,卒不变,以至于尽。

胡注:史言诸葛诞得人心,人蒙其恩而为之死。

陈垣表微:诞在诸葛兄弟中所被詈为狗者,狗能得人心如是乎?方正学曾辩之矣。曰:“诸葛兄弟三人,才气虽不相类,皆人豪也。当司马昭僭窃之时,拒贾充之说,起兵讨之,事虽无成,身不失为忠义,岂非凛然大丈夫乎?世俗乃以是訾之,谓汉得龙,吴得虎,魏得狗,为斯言者,必贾充之徒,自以鬻国弑君取富贵为得计,论人成败,而不识顺逆是非之辨者也。”语见《逊志斋集》五。诞被詈为狗,见《世说新语·品藻篇》。

道并行而不相悖

《资治通鉴》卷二五0载:唐懿宗咸通三年,上奉佛太过,怠于政事,尝于咸泰殿筑坛为内寺尼受戒,两街僧、尼皆入预;又于禁中设讲席,自唱,经手录梵夹;又数幸诸寺,施与无度。吏部侍郎萧仿上疏,以为:“玄祖之道,慈俭为先,素王之风,仁义为首,垂范百代,必不可加。佛者,弃位出家,割爱中之至难,取灭后之殊胜,非帝王所宜慕也。愿陛下时开延英,接对四辅,力求人瘼,虔奉宗祧;思缪赏与滥刑,其殃必至,知胜残而去杀,得福甚多。罢去讲筵,躬勤政事。” 上虽嘉奖,竟不能从。

胡注:人情莫不爱其亲,莫不爱富贵。佛者弃父母之亲,舍王子之贵而出家,是“割爱中之至难”。又释氏为宏阔胜大之言,以为佛灭度后,诸天神王,供养庄严,皆人世所希有。后人又奉其法而尊事之,是“取灭后之殊胜”也。

陈垣表微:身之于二氏之学,夙所通究,故注中无矫激之谈。《中庸》言:“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尊此者固不必以抑彼为能也。

(作者:成小秦,1975年毕业于陕西师大外文系;1980年毕业于爱丁堡大学英文系;先后在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从事翻译及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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