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的疆域广阔,传统上一般认为其东至朝鲜半岛,西至葱岭,南达交趾,北至阴山。这一描述大多源于谭其骧的《中国历史地图集》,该图描绘了汉朝的版图,并成为历史教科书中被广泛引用的“权威”版图。然而,随着考古发现的不断推进,研究人员逐渐揭示了西汉版图比传统理解的要更为辽阔,特别是北部的边界已超越阴山,伸展至外蒙古一带。
细看谭其骧所绘制的西汉版图,会发现其北部的边界线多以长城为界,而这种界限本身并无太大问题,然而其所犯的错误在于将秦长城的范围误当作了汉代的北部边界。这种混淆实际上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历史背景,即“秦时明月汉时关”。秦朝与汉朝虽然都有长城的修建,但其修建的目的、位置以及实际情况完全不同,不能混为一谈。
我们首先要回顾河套地区的长城建设史。在战国时期,秦国与赵国就已经开始在黄土高原修建长城。赵武灵王为了抵御北方的侵扰,在河套平原修建了赵北长城,这段长城位于阴山南麓,虽然修建时并未完全覆盖河套平原的西部,但却为后来的防御工作奠定了基础。而在秦昭王时期,为了防止义渠残余势力的威胁,秦国在黄土高原的南部建设了长城,这条长城的范围西至陇西,东至无定河下游,基本涵盖了渭河与泾河流域,巩固了对这些关键地区的控制。
到了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为了进一步稳固对北方的防御,特别是在击败匈奴后,秦始皇命蒙恬修建了一条更为坚固的长城,这条长城东接燕长城,西至河套平原的西部,比之前的赵长城更为辽阔。谭其骧的西汉北部边界线便是参照这一条秦长城来绘制的,然而这种做法忽视了汉朝时期防线的实际变化。
在汉朝建立初期,匈奴的统一使得他们重新占领了“河南地”,即今天的鄂尔多斯高原。为了应对匈奴的威胁,汉朝采取了休养生息的策略,先与匈奴达成和亲协议。直到汉文帝时期,匈奴的侵略再次让汉朝感受到压力,汉文帝不得不借助秦昭王长城来防御匈奴,并将这条长城作为两国的分界线。
当汉武帝继位后,借助“文景之治”所积累的财富,汉朝开始了反击匈奴的征程。前127年,汉武帝派遣卫青北伐,成功夺回了河南地。接着,汉军修复了秦长城,并且新建了朔方等军事要塞,以加强对这些地区的控制。
然而,汉朝的长城修建工作并不仅限于此。前119年,汉武帝指派卫青和霍去病发起漠北之战,这场战役标志着匈奴的彻底撤退,漠南地区成为汉朝的疆域。而漠南所在的蒙古高原是亚洲第二大沙漠——戈壁滩的南部,这一区域原本是匈奴的活动范围,但在汉朝占领后,汉朝开始在戈壁滩以南修建一系列防线。
前102年,汉武帝指派光禄勋徐自负责修建五原塞,修建了数百里甚至千里的防御工事,这些防线被称为“光禄塞”。起初,学者们认为这些只是简单的城墙和营地,但考古学家后来发现,这些工事实际上是两条平行的长城,后来被称为“外长城”。外长城的南北两条长城分别位于阴山以北,总长分别为577公里和808公里。北长城大部分位于内蒙古境内,而南长城则进一步延伸到了外蒙古。
汉朝在这两条外长城之间建立了多个军事据点,包括范夫人城等重要的防御设施。根据《汉书·匈奴传》记载,范夫人城是汉军的重要据点,位于外蒙古的达兰扎兰加德城西北,已经超越了戈壁滩的范围。
尽管汉朝在北方的防线日益加强,但随着匈奴的反攻,范夫人城和受降城等防线也逐渐遭到破坏。在东汉时期,匈奴分裂成南北两部分,其中南匈奴逐渐归附汉朝,成为其附属地,进一步强化了汉朝对戈壁滩南部的控制。
此外,考古学家的发现也揭示了汉朝版图的进一步扩展,特别是在鄂尔多斯高原和阿拉善高原的考古遗址中,出土了大量汉代文物和遗址,证明汉朝的疆域不仅仅局限于传统的定义。通过这些发现,学者们可以更加准确地理解汉朝的实际边界,以及当时政治、军事、文化的互动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