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活到最后,留下的不是钱,也不是头衔,而是你到底还记没记得自己从哪儿来。
吴清亮这辈子,最硬的标签不是“新加坡首富”,不是“亚洲漆王”,而是他死到临头都没忘的一句话:根在中国,在潮州,在大吴村。
8月12日,新加坡一栋宅子里,98岁的吴清亮在家人陪伴下走完一生。
老头子走得很安详,临终前还留下一笔一亿元人民币的捐款,指明要送回祖籍地潮州。你说传奇也罢,你说执念也好,反正这事放在今天这个社会,够让人心里咯噔一下。
一碗白粥到千亿帝国
吴清亮出生在1927年的新加坡贫民窟。母亲是从广东潮州大吴村漂洋过海来的,父亲在码头扛货,母亲帮人洗衣。家里漏雨的屋子,就是他全部的童年。
很多人喜欢给成功人士安个“含着金汤匙”的开头,但吴清亮真不是。
他14岁就因为战火辍学,开始到处打零工,割橡胶、织渔网,甚至开过汽水厂,结果赔得一干二净。
1949年,他咬牙把仅有的积蓄砸到一堆英军退役丢掉的劣质油漆上。靠一本化学词典,他自己在刺鼻的味道里调配新配方,硬生生熬出了“鸽牌油漆”。
刚出来的时候,同行骂他“臭漆王”。结果赶上朝鲜战争,油漆需求暴涨,他一下子翻了身。
1962年,日本涂料巨头看上这个草根,跟他合资成立了“立时集团”。吴清亮敢押重注,直接拿下六成股份。谁也没料到,这合资小厂最后能变成全球第四大涂料巨头。
立邦二字,写满乡愁
1990年,中新建交的新闻让他彻夜难眠。报纸上的“建立邦交”四个字,直接给了他灵感:新品牌就叫“立邦”。
“立”,来自他自己的立时集团,“邦”,是邦交的邦。说白了,就是一种归属感。1992年,立邦进入中国市场,一开始摔得鼻青脸肿。因为他发现家乡人装修还在用白石灰、白水泥刷墙,根本没人懂涂料。前期亏损得厉害,但他咬死一句话:“中国市场太大,不会让我失望。”
事实证明他没赌错。三十年后,立邦在中国开了70多个工厂,1.1万人在他旗下领工资,连续27年中国销量第一。2020年,吴清亮完成最漂亮的商业战役——通过吴德南集团收购日本立邦58.7%的股权,真正从“代理商”熬成了实控人。
有人说,这是一个华侨对母国的情感落地:他不仅赚了钱,还把名字、产业、情怀全都和中国绑死。
“臭漆王”的另一面:厕所大王
商人是逐利的,但吴清亮的“根”却从没跑偏过。母亲临终时留了一句话:“毋忘家国之情,发达之日,对大吴应有援乡之建。”
1979年,他作为最早一批回国投资的华侨回到北京,偷偷抽空回了一趟大吴村。喝下一碗久违的白粥,他看到孩子们还挤在祠堂里上课,当即决定捐一座幼儿园。
之后四十多年里,他一口气在家乡投了上亿元:1980年建小学,1991年建中学,凑齐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公办教育链;1982年建自来水厂,2002年建秀英医院;甚至填平粪坑修了12座公厕,被村里人笑称“厕所大王”。
如今大吴村超过九成的公共设施,背后都有他的名字。村口那棵三百年的榕树下,老人和孩子们喝茶唱潮剧,环境早已不是他童年记忆里的泥泞。1995年,大吴村被评为“广东省文明村”,这一票赞誉里,吴清亮功不可没。
回根的最后一眼
2024年6月,他在家人的搀扶下最后一次回到大吴村。98岁的他坐在轮椅上,用手摸过当年捐建的会客厅的每根梁柱。女儿回忆说:“父亲就像在抚摸岁月。”
那时的老幼儿园已经改造成潮剧戏台和茶艺空间,延续着潮汕人的文化脉络。五个月后,他走了。女儿代替他在会客厅落成仪式上致辞:“父亲教会我们,走得再远都要回头望根。”
他到底算什么样的人
吴清亮一生极度低调。《福布斯》甚至因为找不到资料,2013年才第一次把他放进新加坡富豪榜。朋友说他爱开游艇环游世界,喜欢看海,不爱出风头。别人夸他是“亚洲漆王”,他自己却总说:“我这人无德、无能、无文化,只是运气好。”
但你看资本市场就知道他值多少钱。8月12日他去世的当天,立邦涂料股价应声大跌10%。这就是分量。
而在员工眼里,他从不摆首富架子。一位1972年入职的女工回忆:“他每次见面都会笑着叫我‘阿妹,最近好吗?’” 在工人群体里,他是个有怜悯心的老板。
漆会褪色,乡愁不褪
吴清亮这一生,从贫民窟到千亿帝国,商业传奇很多,但我觉得最打动人的还是那句他留下的标语:“漆会褪色,乡愁永不褪色。”
你看,那棵榕树的气根垂下来成林,像极了他的生命轨迹:商业的枝叶伸到全世界,情感的根却深深扎在潮州。
到最后,钱他带不走,头衔别人会忘,可他留给家乡的学校、医院、自来水厂、公厕,还有那句“根在潮州”,会一直有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