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前三国之《乱世群雄》（64）——征张鲁·张辽威震逍遥津

原创 平头阿铭 李家村言

2023-01-13 18:36

发表于重庆

（紧接上期）

上期聊到孙权攻皖城，甘宁率敢死队在前，吕蒙率精锐紧随其后，能不能攻下来呢？

吴军清晨发起总攻，吕蒙亲擂战鼓，甘宁手持长练，缘城而上，第一个冲上城墙。到吃早饭时就已经攻破皖城（约三、四个小时），抓获太守朱光和参军董和，以及男女百姓数万人。战后计功，吕蒙第一，孙权任其为庐江太守；甘宁第二，孙权任其为折冲将军。

驻守合肥的张辽接到皖城告急的消息，立即率军援救，赶到夹石（今安徽省桐城县西北）时，得到皖城已破的消息，张辽率军撤回。

曹操不能让孙权全取庐江，连通长江南北。孙权攻皖两个月后的七月，曹操亲征孙权。参军傅幹就是原汉阳太守傅燮的儿子谏劝不听，结果无功而返。十月，曹操撤退，留张辽、乐进、李典带七千多士兵镇守合肥。

曹操十月回到邺城，十一月就发生了废除伏皇后，诛杀伏氏家族事件。

曹操此次征孙权的过程十分奇怪，双方并没有发生过激烈的交战，曹魏和东吴双方史书上都没有记载这次征战中发生过什么战事。整个过程似乎就是曹操有备而来，却又匆匆而返，这是为什么呢？

著名史学家吕思勉先生推测是曹操后方出了大事，伏皇后秘密联络家族势力图谋杀害曹操。不然为什么曹操会无缘无故地撤军？为什么撤退回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废伏皇后，杀伏氏家族？

董承被杀是在建安四年（199年），已经过去十五年了，董承和伏皇后也完全没有关系。就算伏皇后因为董承被杀写信给父亲伏完要其暗杀曹操的事情，曹操也早就知道了，要因此而杀伏皇后的话早就杀了，用不着等到现在，特别是等到已经出发去征讨孙权时才想起来要杀伏皇后。

所以曹操以这封信为理由废后杀人就只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被隐藏起来了。

十二月，曹操出行到洛阳孟津。献帝下诏准许曹操行军时设置旄头先行，就是手持特殊旗帜的骑兵仪仗队在前面开道。这是天子出行时才能使用的一种礼制；宫殿里设置钟虡，就是雕刻有猛兽形象的悬挂编钟乐器的格架，也是天子之制（古代礼仪礼制太复杂，让人头疼）。

年底曹操第二次发布求贤令，重申唯才是举的用人之道。并首次在军中设立负责刑狱的理曹掾属，让懂法、明法的人担任，改变以前无专属官员、专业官员执掌刑狱造成执法不公、枉法、乱法的现象。

第六节 亲征张鲁

在曹操对内忙于称公，对外与孙权纠缠不休，废后杀伏氏家族时，没有预料到刘备竟然夺取了益州。这个被曹操看作是除自己之外的唯一的一个英雄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而不是借来的地，这对曹操来说无疑是个重大的打击。

如果再让刘备取得汉中，汉高祖刘邦的故事就可能重演，这是曹操绝对不能容忍的，必须拿下汉中，把汉中掌握在自己手中，压制住刘备的扩展，而此时汉中在张鲁手里。

建安二十年（215年）三月，曹操在女儿被立为皇后二个月后，留曹植守邺城，自己率十万大军亲征汉中张鲁。为防止孙权趁虚偷袭合肥，曹操给护军薛悌一封密函，让其带到合肥，密函上特别注明“敌人到了才打开”。

不光诸葛亮有锦囊妙计，曹操也有，哈哈。

曹操兵分两路，一路由自己亲自带领，主攻张鲁；一路由横野将军徐晃带领，主攻椟、仇夷等（今甘肃成县一带）山中的氐人。

曹操率军抵达陈仓，准备从武都进入氐人聚居的地区。氐人封锁道路，据险抵抗。曹操派张郃、朱灵打败氐人。

四月，曹操从陈仓出散关抵达河池（今甘肃省陇南市徽县西）。氐人部落酋长窦茂率领一万多人反抗，被曹操全部屠杀。曹操在西进途中对反抗的氐人采取攻杀方式，对观望的羌、匈奴人则采取恐吓的方式。

因为前期夏侯渊在当地屡有斩杀，富有声名，曹操就老是拿夏侯渊来吓唬羌、匈奴人。这招还挺管用，震慑住了羌、匈奴人，减少了阻力，加快了进军速度。

七月，曹操抵达阳平关（今陕西省沔县西北），直接面对张鲁。

以前曹操因无力西征，为拉拢和安抚张鲁，曾表张鲁为镇民中郎将（一说镇夷中郎将），领汉宁太守。后来有人在地下挖到一颗玉印，玉印为天子特有，众人认为是吉兆祥瑞，就想尊张鲁为汉宁王。

张鲁有些动心，功曹阎圃劝谏道：“汉川百姓户口超过十万，财产富饶，土地肥沃，地势险固；上可以匡扶天子，像齐桓公、晋文公那样，下可以做窦融（王莽末至东汉初的军阀、名臣，成语“窦融归汉”就是说的此人）那样的人，不失富贵。现在已经拥有承制自行设置官署，任命官员的权力，不用称王，免得招来祸患。”张鲁听从了阎圃的意见。

曹操到达阳平关时，张鲁就想投降，但弟弟张卫不愿，率数万人马坚守阳平关。

阳平关之战颇有些戏剧性。

曹操不知道张鲁不抵抗，想投降的意图，如果知道的话就简单得多了，一方面武力施压，一方面派说客游说张鲁，威逼利诱，促使张鲁投降。可惜曹操不知道，就只能做武力强攻的打算。

汉中地势险要，山高路陡，士兵行军困难，粮草运输更是艰难。曹操畏难不想打了，打了三天，伤亡大增，军粮也快要吃完了，曹操心灰意冷，说道：“我领兵打仗三十余年，今天一朝落到了别人之手，这该如何是好？”

同时认为这种“妖妄之国，打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处，我没有多少粮草了，不如赶快退兵算了。”派夏侯惇、许褚分别带人去通知山上的部队下山，准备撤退。

主簿刘晔认为不该撤退，因为粮草奇缺，山路险峻，就算撤退也必定会带来饿死摔伤等伤亡，不如集中兵力突击进攻。西曹掾郭谌也认为孤军深入，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一旦后退，肯定会惨败。

也许曹操也觉得这样匆匆撤兵有些不划算，不甘心，就同意一博。秘密派遣解忄剽、高祚二将（这两个人都不大知名）带兵从险要而疏于防备的地方夜袭张卫。

凑巧的是，就在当夜，有数千只野麋鹿闯入了张卫的军营，引发全军惊恐，士兵四散而逃。解忄剽、高祚等人趁机鼓角而鸣，造成大军来袭的假象。张卫本来以为曹操已经撤军，没有防备，士兵又被鹿群冲散，赶快乘夜潜逃。将领杨任被曹军斩杀。

张鲁听说后，又要投降，被阎圃阻止，理由是：“你现在是被迫投降，肯定不能得到曹操的重用，不如先入巴中，依靠賨邑侯杜濩和巴七姓夷王之一的朴胡，抵抗一阵后再投降，这样才会得到曹操的重用。”

张鲁于是率军从南山（今陕西省勉县南）前往巴中（今四川省南江县北，与汉中接壤），临行前，左右的人想将仓库里的金银珠宝全部焚毁，张鲁说：“我本来就有归顺朝廷的意愿，只是没能让曹操知道。今天离开，不过是避开锋芒，并没有别的意思。宝货仓库，应归国家所有。”于是将金银珠宝全部封藏妥当后离去。

简单介绍一下賨人和巴人。

賨人，又称寅人、板楯蛮，是土家族的“主源”。主要分布于嘉陵江流域，周朝时就以能征善战、能歌善舞闻名于世。在武王伐纣和后来秦汉时期的许多重要战役中都可以看到賨人的身影，号称“神兵”。

春秋战国之前建国，国都在今四川省达州市渠县土溪城坝，称为寅国。现有重庆市奉节县1890年前后出土的“汉归义賨邑侯金印”，藏于中国历史博物馆。史学界一直以为賨人是巴人的一个分支，但越来越多的出土文物显示賨人应该是一个独立的族群。

巴人，概念复杂，众说纷纭，主要指生活在今重庆市西部和四川省东部的土著族群，曾建立巴国（今重庆市巴南区）。此处所说巴七姓夷王，应该是和賨人比较类同，同属板楯蛮，为罗、朴、督、鄂、度、夕、龚七姓部落。

听说张鲁逃亡巴中，刘备的偏将军黄权向刘备进言，认为：“如果失去汉中，则三巴（巴东、巴西、巴郡，意指全巴蜀）之地就会受到威胁，相当于割掉了巴蜀的手脚。”此时刘备刚从荆州回撤到江州（今重庆市渝中区），立即让黄权为护军，率部分将领昼夜兼程去迎接张鲁，希望张鲁能够投降益州，为今后收复汉中做准备。（刘备此时为何在江州呢？下一章会详细讲述）

阎圃此时也给张鲁出了一个选择题：北降曹操或西结刘备。张鲁愤怒地说：“我宁愿给曹操做奴才，也不为刘备座上客！”张鲁对刘备的仇恨应该是来自于当年刘备以征讨张鲁为名进入并夺取益州的事情。虽然张鲁与刘璋的关系并不好，但张鲁宁愿选择懦弱的刘璋来做邻居，也不愿选择枭雄刘备。

曹操到达南郑（今陕西省汉中市南郑县，为张鲁汉中治所）后，对张鲁封存府库的行为非常赞赏，得知张鲁本有归顺之心，就派人安抚劝喻。

同时对当地原有行政区划做了一些调整，复汉宁郡为汉中郡。将汉中郡的安阳县、西城县分出为西城郡（治今陕西省安康市），设置太守。锡县、上庸县分出为上庸郡（治今湖北省竹山县西），设置都尉，后来也设置太守。

第七节 张辽威震逍遥津

八月，一直想在长江以北开辟根据地连通江南江北的孙权趁曹操主力西征的机会，率领十万大军进攻合肥。

前面说过，曹操西征时，已经考虑到孙权偷袭合肥的可能性，让护军薛悌持密函到合肥，并明确注明等敌人来进攻时才打开。此时孙权来袭，守城将领张辽、李典、乐进和薛悌一起打开密函，见上面写着：“如果孙权来了，张辽、李典将军出战；乐进将军守城；护军薛悌不要出战。”

合肥城中守军只有七千人，以此守城尚且有些不足，还要主动出城去进攻孙权的十万大军，乐进等将领担心抵挡不住，对曹操的这个指令产生疑惑，倾向于固守城池，向曹操求援。

张辽则坚持要照曹操的命令执行，认为“曹公远征在外，等到援军来救，孙权已经攻破合肥。这道命令就是要我们在孙权没有布置好攻势之前突然袭击，打掉他的嚣张气焰，以此安定城中百姓和我军士兵之心，然后才可以守城。”

曹操留守合肥的这三员大将很是奇怪，彼此之间谁也不服谁，也不知道曹操做这样的安排是出于何意。听了张辽的话，乐进等人也不言语，张辽勃然大怒，说：“成败在此一举，你们如果犹疑不战，我独自去决战。”

李典受到张辽豪气的感染，慨然而言：“这是国家大事，看你有何办法拒敌吧。我能够因为私人恩怨而忘掉国家公义吗？”于是答应按照曹操的指令与张辽一起出城作战。

张辽连夜招募了八百敢死队员，杀牛摆酒，激励将士。天一亮，张辽身披战甲，手持长戟，直冲敌阵，斩杀数十人，其中包括二员将领。

张辽在阵中大声呼报自己的姓名，冲入孙权的营垒，直接杀到孙权麾下。孙权大惊，身边的将士也不知道张辽到底想干啥，赶紧护卫着孙权登上一个高坡，伸出长戟团团护卫孙权。

张辽大喊下来决战，孙权作为一军主帅，当然不会意气用事地冒险和张辽单挑。

孙权看见张辽所带士兵很少，就指挥将士将张辽重重包围。张辽左冲右突，奋勇向前，杀开一条血路，带领几十人突围而出。没能及时跟随出来的士兵在包围圈里高声呼喊：“将军要抛弃我们吗！”张辽听见了，又回身杀入重围，带领这些人冲杀出去。

孙权的人马全部望风披靡，没有人敢来抵挡。

张辽从早上战到中午，杀得吴军士气低迷。偏将军陈武被张辽部将郝昭斩杀；中郎将徐盛、老将军宋谦两部人马战败，徐盛的军旗都丢失了。武猛校尉潘璋连斩徐盛、宋谦所部两个逃兵，才稳住阵脚。

张辽见目的达到，率兵返回城中修理城防，大家的心才安定下来，所有将领都对张辽的勇猛表示佩服。

孙权进攻合肥十几天，也没能攻破城池。巧合的是，长江流域特有的疾疫在孙权军中开始传播。老天是公平的，曹操赤壁之战时遭遇疾疫导致兵败，现在并不因为孙权军是南方人就放过孙权。

疾疫使孙权军力大减，人心慌乱，只好从逍遥津（长江支流淝水上的渡口，在今安徽省合肥市旧城东北角）撤军，没想到在撤军的过程中出现了混乱，差一点让孙权命丧逍遥津。

按说孙权应该是先撤出战场，不知是被张辽吓破了胆，还是生病士兵确实太多，忙于照顾，忽视了前后衔接联系，前军过河时以为孙权已经过去了，就开始撤除桥梁。

留在后面的孙权此时身边只有中军虎士一千多人，还有吕蒙、蒋钦、凌统、甘宁几位将领和所带部属。

张辽在城楼上观察到这个战机，立即率领步骑追击。张辽突然杀来，孙权的鼓吹士兵吓得都不敢擂鼓吹号，甘宁大叫这些吹鼓手鼓吹，拔刀威胁要杀这些吹鼓手，吹鼓手才赶忙擂鼓吹号。甘宁带着一直跟随自己的义从狂射张辽的人马。凌统带领所部余下的三百士兵奋勇阻击，全军覆没。凌统身负重伤投江逃生。

在众将士的拼死护卫下，孙权快马赶到江边，踏上渡桥，可是桥面上有一丈多的桥板已经被拆掉，无法过去。孙权近监谷利紧跟在孙权马后，赶紧叫孙权抓稳马鞍、松开繮绳，然后谷利死命打马以助马势，帮助孙权顺利地跃马过河，与在逍遥津南面驻防的贺齐会合。谷利因护主有功，获封都亭侯。

本想乘虚而入占据合肥的孙权，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合肥没打下来，部队伤亡惨重，痛失大将陈武。陈武是孙策时就屡立战功的猛将，为人仁厚好施，深得孙权及将士的喜爱。孙权亲临其丧事，并残忍地将其爱妾殉葬。

有史家认为孙权用活人给死人殉葬，太过残忍，纯属玩弄权术，想以此来求得手下将领为自己卖死力，后来吴国命短，正是这件事的报应。吴国是不是命短，是不是这件事的报应另说，但拿活人殉葬确实是件十分残忍的事情。

凌统重伤投江后被孙权救起，落下一身伤病，于两年后去世，年仅二十九岁。凌统也够倒霉，本来是员猛将，可以建大功立大业，可惜一直受困于不能杀甘宁报父仇的情绪之中不能自拔，郁郁寡欢导致身心受损，那时允许血亲复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能报此仇是奇耻大辱，会受人指责。为救孙权又重伤落水，加重伤病，英年早逝，可惜了。

更为危险的是孙权自己差点被张辽俘获。张辽不认识孙权，曾经问过吴军降卒：“有个长着紫色胡须的将军，上身长，下身短，善于骑善，是谁？”降卒回答说：“是孙权。”

张辽后来和乐进相遇，说没有早一点知道那人是孙权，要是知道的话，加快追击就可以抓住他，全军为此叹息悔恨。

合肥之战，使张辽威震江东。江东小孩哭闹不止时，其父母就会用张辽来吓唬他。险些命丧逍遥津的生死经历，也使张辽成为孙权心中永远的梦魇，在张辽病重期间，奉魏文帝曹丕之命与曹休镇守海陵时，孙权还心怀恐惧地给驻防将领下命令说：“张辽虽病，不可当也，慎之！”曹操对张辽大为赞赏，任其为征东将军。

张辽成功阻击孙权，让曹操可以安心西征，那么，西征结果如何呢？下期再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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