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末的那段混乱年代,甘肃提督董福祥可以算的上是为数不多有骨气的铁血将军,从牧羊少年成长为西北边疆的将军,他的经历让人佩服不已。
面对西宁回民的暴动,朝廷表示必要时可以给予这些人一次机会。可董福祥在处理西宁回民暴动时,坚决不采取招降的策略,而是一味地选择剿杀。
他的这一决策传出去后,许多人不明白,明明西宁回民已经有了要投降的意思,为什么董福祥依旧“格杀勿论”呢?以至于许多人给董福祥戴上了“冷血无情”的帽子。
其实,董福祥不是因为无情也不是因为私心,而是与他爱听的秦腔扯不开关系。
他就是从甘肃固原的黄土地里“长”出来的一根硬骨头,一个标准的乱世枭雄。
同治年间,天下大乱,董福祥扯起大旗,拉了一帮兄弟“占山为王”。这伙人,说好听点是民团,说难听点,就是一群啥都干的马匪。
他们跟回军打,也跟清军干,没钱了就搞点“零元购”的买卖。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刀口舔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这就像一只在荒野里独自觅食的野狗,凶狠,机警,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
可“野狗”终究干不过“狮子”。当左宗棠带着装备精良的湘军入甘时,董福祥立马就“怂”了。他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带着手下十几万人马,扑通一下就跪了。
这一跪,可不是认怂,而是他人生中最精明的一次“跳槽”。
左宗棠是什么人?那可是晚清的“擎天一柱”。董福祥心里门儿清,跟着左帅,有肉吃。他主动向左宗棠递上了自己的“简历”——能打、敢死、兄弟多。
左宗棠也是个实用主义者,一看这小子是块好料,裁掉老弱病残,把精锐编成“董字三营”。从此,董福祥这只“野狗”,就被朝廷收编,成了有编制的“恶犬”。
从金积堡到收复新疆,董福祥场场都是先锋。尤其是在攻打金积堡这个回军核心据点时,董福祥亲自扛着云梯,冒着城墙上砸下的滚木礌石,第一个往上冲。他手下的人看主帅都这么不要命,个个嗷嗷叫着往前扑,硬生生用血肉之躯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打起仗来,六亲不认,那股子狠劲,连见惯了沙场的老湘军都咋舌。
战功,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的官衔也跟着一路飙升,从总兵到提督,成了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
1895年,当河州再次燃起战火,清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这一次,董福祥带着装备了德国毛瑟枪和后膛开花炮的“甘军”回来了。鸟枪换炮,昔日的“野狗”如今獠牙更加锋利。
他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不再是为了混口饭吃。他要的,是更大的权力,和那件象征着无上荣耀的黄马褂。
那么,面对再次叛乱的家乡人,这条“恶犬”会如何下口?是会念及旧情,还是会为了功名,咬得更狠?
大军压境,兵临城下。所有人都以为董福祥会像一头猛虎,直接扑向河州城。
可他偏不。
他玩了一手更高明的,堪称晚清版的“无间道”。
董福祥手里,捏着一张王牌——他的部下,裨将马安良。
马安良是谁?他是个回族人。
让一个回族将领,去劝说正在叛乱的回族同胞放下武器,这是什么操作?这简直就是把刀递到了敌人手里,稍有不慎,就可能全盘皆输。
董福祥就不怕马安良阵前倒戈,带着他的人头去当晋升的资本吗?
这就是董福祥的过人之处,他赌的不是忠诚,而是人性。
他太了解马安良这种人了。同样是降将出身,马安良想要什么,董福祥一清二楚。无非就是荣华富贵,光宗耀祖。只要自己给得起,就不怕他背叛。
于是,马安良成了董福祥的“和平说客”。他单枪匹马,深入各个回军据点,开始了他的“巡回演讲”。
这演讲比任何枪炮都有用。它直接戳中了普通士兵的软肋:他们造反,不就是为了活下去,过好日子吗?现在有条活路摆在面前,谁还愿意去死?
说白了,这招“以夷制夷”的棋,在中国历史上,董福祥不是第一个下的,也不是最后一个。历朝历代,利用投降的敌方大将去瓦解敌人内部,都是最高效、最毒辣的阳谋。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董福祥的大军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沿途的堡垒纷纷投降。原本计划要合围的友军还在路上堵着呢,董福祥已经兵不血刃地抵达了河州城下,解了围城之困。
董福祥仿佛在对所有人说:“打仗,不光靠蛮力,还得靠脑子。”
他用最小的代价,换取了最大的战果,向上级展示了自己“文武双全”的形象。
然而,当河州城门大开,当那些回军首领以为可以握手言和的时候,他们没有看到董福祥的笑脸,只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冰冷的杀机。
一场精心策划的“鸿门宴”,即将开席。
河州城解围了。
前一秒还在接受招降,后一秒就翻脸屠城。这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
我们来分析一下他当时的处境。
第一,他要向叛军展示“天威”。 “剿抚”只是手段,不是目的。他让马安良去招降,是为了瓦解对方的抵抗意志,把头领和骨干骗出来。一旦这些“大脑”被控制,剩下的散兵游勇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他要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所有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投降,也得看我收不收!这种恐惧,会像瘟疫一样蔓延,让其他地方的叛军闻风丧胆。
第二,他要向同僚展示“肌肉”。 当时进剿的清军不止他一路,为什么功劳要算他董福祥的?就因为他够狠,能干别人不敢干、不愿干的脏活。他把回军首领马永琳等人处以凌迟酷刑,割下的头颅和四肢,高高挂在城门外的柳树上示众。这不是单纯的杀戮,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恐怖秀,一场做给所有竞争对手看的“业绩汇报”。他在用这种方式宣告:甘肃这块地盘,我说了算!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要向朝廷展示“忠心”和“价值”。 董福祥匪盗出身的背景,始终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他必须用最极端的手段,来洗刷自己的过去,证明自己比任何人都忠于大清。他杀的越狠,朝廷就越觉得他“可靠”、“好用”。河州四百多名回军骨干的人头,就是他写给北京的“效忠信”。
回顾全文,董福祥的残暴,并非一时兴起的疯狂,而是他从底层一路厮杀上来,刻在骨子里的“乱世生存法则”。他用一场精心计算的屠杀,向所有人展示了自己的利用价值,最终铺就了一条通往权力之巅的血色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