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扬踏着晨露来到武夷山脚下时,天刚蒙蒙亮。这位来自北方的亚博工程师,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秀丽的丹霞地貌,不由得在九曲溪畔驻足良久。溪水清可见底,倒映着两岸赤褐色的岩壁,几只竹筏静静地泊在码头,筏工们正在用当地方言吆喝着招揽客人。
他选了位年长的筏工,那老人古铜色的脸上布满皱纹,却有着年轻人般的灵活动作。竹筏离岸时,老人用竹篙轻轻一点,筏子便滑入了溪流中央。"我们武夷山的茶,是要用这九曲溪的水泡才够味道。"老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取出茶叶放入随身带的紫砂壶里,就着溪水沏了起来。吕文扬接过茶杯,只见汤色橙黄明亮,入口甘醇鲜爽,竟是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午后,吕文扬独自攀上天游峰。石阶陡峭处,他不得不手脚并用,汗水浸透了衬衫。忽然一阵山风拂过,带来远处茶园的清香。站在半山腰的观景台上,他看见层层叠叠的茶园像绿色的波浪般铺展到远方,采茶女们点缀其间,如同散落的音符。有个背着竹篓的老人正蹲在路边整理刚采下的茶叶,吕文扬凑近看时,老人慷慨地抓了一把嫩芽塞给他:"这是正山小种,你闻闻,有松烟香哩。"
傍晚时分,他循着茶香走进一家老茶馆。老板是位戴眼镜的中年人,见他对茶感兴趣,便引他到后院参观手工制茶的过程。炭火上的铁锅冒着热气,茶工们正在徒手翻炒茶叶,满室生香。"现在机器制茶多了,但最好的茶还是得靠这双手。"老板说着,递给吕文扬一杯刚沏好的大红袍。茶汤在夕阳映照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晕,吕文扬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岩骨花香"。
离开武夷山时,吕文扬的行李箱里多了几包茶叶。飞机穿越云层时,他望着窗外绵延的群山,想起筏工粗糙的手掌上那些被竹篙磨出的老茧,想起茶农被烈日晒得黝黑的脸庞,忽然觉得手中这杯机舱茶索然无味。武夷山的味道,终究是要在那片山水间才能真正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