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四十七年,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走进紫禁城。她不是秀女,不是宫女,只是来给公主当伴读的。
谁也没想到,这个小书童日后会成为清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后,执掌后宫整整五十四年。更没人料到,她会在关键时刻放弃扶持亲儿子,主动把皇位让给养子。
她叫钮祜禄氏,后来的孝和睿皇后。
乾隆四十年正月初三,紫禁城传来一阵婴儿啼哭。六十四岁的乾隆老来得女,高兴坏了。
这是他的第十个女儿,也是他最小的孩子。乾隆对这个小公主宠到什么程度?他直接说过一句话:"汝若为皇子,朕必立汝储也。"
你要是个儿子,我就立你当太子。
这话在皇家可不是随便说的。十公主长相酷似乾隆,性格也像,刚毅果敢,喜欢穿男装,还跟着父皇去打猎,拉弓射箭,样样在行。乾隆每次发脾气要打人,只要十公主往跟前一站,气就消了一半。
宫里人都知道,这位小公主是乾隆的命根子。
乾隆四十七年,十公主七岁了,到了该读书的年纪。
乾隆亲自操心这件事,不光要请好先生,还得选个伴读。伴读可不好选,得家世清白、聪明伶俐、知书达礼,最重要的是得配得上十公主的身份。
就在这时候,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被送进了宫。
她叫钮祜禄氏,父亲恭阿拉是个佐领,官不大。但钮祜禄这个姓氏不一般,往上数几代,是弘毅公额亦都的后人。额亦都是谁?那是跟着努尔哈赤打天下的开国功臣,五大臣之一。
只不过到了恭阿拉这一代,家道中落,混得不太行了。
小小的钮祜禄氏第一次踏进紫禁城,见到了须发皆白的乾隆皇帝。
这个六岁的女孩表现得不卑不亢,举止端庄,乾隆看了几眼,点了点头。
就这样,钮祜禄氏成了十公主的伴读。
清宫档案里有一条记录:"十公主侍读钮祜禄氏,佐领恭阿拉之女。"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谁也没把这当回事,一个小书童而已,能有什么前途?
在十公主身边,钮祜禄氏一待就是好几年。
两个女孩性格截然不同。十公主张扬,她内敛;十公主刚烈,她温和。但正是这种差异,让她们相处得很好。
十公主喜欢骑马射箭,钮祜禄氏就在旁边安静看着。十公主跟父皇撒娇耍赖,钮祜禄氏从不多嘴。她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我就是个伴读,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做的事不做。
这份分寸感,乾隆看在眼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钮祜禄氏从六岁长到十五岁,从小女孩变成了大姑娘。
乾隆五十四年,十公主的婚事定了,乾隆把她许配给了和珅的儿子丰绅殷德。这门亲事轰动朝野,和珅是当朝第一权臣,能娶到皇帝最宠爱的公主,那是天大的荣耀。
十公主出嫁那天,排场大得惊人。嫁妆是普通公主的十倍,光白银就赏了三十万两。
钮祜禄氏站在人群里,看着自己陪伴多年的小主子风光出嫁,她心里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但乾隆没忘记她。
十公主出嫁了,伴读也该有个着落,钮祜禄氏此时十五岁,正是该定亲的年纪。
乾隆决定把她指婚给皇十五子永琰。
永琰是谁?表面上看,就是一个普通皇子。但乾隆心里清楚,这是他秘密立下的储君。传位诏书就藏在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后面,写的正是永琰的名字。
乾隆看人的眼光,狠。
他观察钮祜禄氏将近十年,从六岁看到十五岁。这个女孩聪明但不张扬,稳重但不木讷,最难得的是懂分寸。这样的人,正适合当未来皇帝的枕边人。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伴读,一步跨进了皇子府。
嫁给永琰之后,钮祜禄氏的身份是侧福晋,不是正妻。
正妻是喜塔腊氏,乾隆亲自选的嫡福晋,地位比她高得多。
钮祜禄氏没有争,也没有抢。她安安静静地做好分内的事,把侧福晋这个角色演得滴水不漏。
乾隆六十年,八十五岁的乾隆禅位给永琰,自己当太上皇,永琰改名颙琰,年号嘉庆。喜塔腊氏被册封为皇后,钮祜禄氏被封为贵妃。
后宫的格局很清楚:皇后最大,贵妃第二。
钮祜禄氏守着自己的位置,不越雷池一步。她对皇后恭敬有加,对皇后的儿子旻宁更是关怀备至。旻宁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她心里门儿清。
嘉庆二年,变故来了。
皇后喜塔腊氏病逝,年仅三十八岁。
后宫没有皇后,谁来管?太上皇乾隆发话让贵妃钮祜禄氏代管后宫。
这道旨意一下,钮祜禄氏的地位一飞冲天。她先被晋封为皇贵妃,嘉庆六年正式被册立为皇后。
从一个六岁入宫的小伴读,到母仪天下的皇后,她走了二十多年。
当上皇后之后,钮祜禄氏做了一件让很多人看不懂的事:她对先皇后的儿子旻宁,比对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还要好。
绵恺、绵忻是她亲生的,按理说应该偏心才对。但她没有。旻宁生病,她亲自照顾;旻宁有事,她第一个出面。嘉庆帝看在眼里,朝臣们也看在眼里。
这女人,有格局。
嘉庆二十五年七月,嘉庆帝去热河避暑,突然驾崩。
死得太突然了,传位诏书一时找不到,宫里乱成一团,谁来继位?
钮祜禄氏此时是皇后,她有两个亲儿子。绵恺二十五岁,绵忻十五岁,都已成年,她完全可以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
但她没有。
钮祜禄氏当机立断,以皇后名义下懿旨:命皇次子旻宁继承大统。
旻宁不是她生的,是先皇后喜塔腊氏的儿子,她放着亲儿子不管,把皇位送给了养子。
这个决定,震惊了所有人。
道光帝旻宁继位后,对这位继母感恩戴德。
他尊钮祜禄氏为皇太后,称她为"皇母",待她如同亲生母亲。每隔几天就去请安,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送到寿康宫。这份孝心,一直持续了二十九年。
钮祜禄氏的两个亲儿子呢?绵恺封了惇亲王,绵忻封了瑞亲王,都过得不错。没有争储失败的下场,没有被新皇帝猜忌,一辈子富贵平安。
回过头看,钮祜禄氏当年的选择高明至极。
她太了解皇家斗争的残酷了。嘉庆帝生前明显更看重旻宁,乾隆帝当年还亲自给旻宁办过婚礼,规格之高,前所未有,这些信号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与其让亲儿子去争一个不一定能赢的皇位,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把皇位让给旻宁,自己稳稳当当当太后,两个儿子也能安享富贵。
从嘉庆元年被封贵妃开始算,到道光二十九年去世,钮祜禄氏在后宫整整待了五十四年。
她经历了乾隆、嘉庆、道光三朝。熬死了太上皇乾隆,熬死了丈夫嘉庆,最后道光帝都先她一步差点走了。
道光二十九年十二月十一日,七十四岁的钮祜禄氏在寿康宫安然离世。
十九天后,六十九岁的道光帝也跟着驾崩了。
据说道光帝是因为太后去世,悲伤过度,旧疾复发才走的。这对名义上的母子,感情之深可见一斑。
这个六岁入宫的小伴读,用五十四年的时间,完成了一场惊人的逆袭。
她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没有惊天动地的宠爱,没有你死我活的宫斗。她靠的是什么?是熬,是忍,是看得清形势。
在紫禁城这个吃人的地方,多少年轻貌美的妃子红颜薄命,多少心机深沉的女人机关算尽。钮祜禄氏呢?她就是稳稳地活着,一年又一年。
六岁入宫,七十四岁离世。
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