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沟桥事变后,北平和天津接连沦陷,国内各界对团结抗日的呼声愈加高涨。在国内外压力的推动下,蒋介石最终同意将红军主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以便统一抗日。1937年8月25日,国民政府正式宣布将红军编入国民革命军第八军,并任命朱德和彭德怀为军队的指挥官,编制为115、120和129三个师,总兵力为4.5万人。八路军原本是由桂系重新编制出来的番号,而三个师的番号则来自于东北军在战败后被撤销的部队。 在此之前,依据国共双方的协议,红军已经开始进行改编。由于红军的大多数战士都出身贫苦,文化水平较低,对全国局势的理解也并不深刻,因此在改编过程中,许多人心里并不愿意接受这项改变。很多红军战士认为,改编意味着被收编,等于是向国民党投降。甚至有些战士情感上难以接受改编,愤怒地说:我们和蒋介石打了十年仗,牺牲了多少战友,现在居然要接受他的领导,怎能甘心?
为了消除战士们的疑虑,中央加强了思想工作,广泛进行动员。1937年7月22日,彭德怀在红军党组织的高级干部会议上,作了题为《红军改编的意义和今后工作》的报告,回顾红军的历史发展,阐明改编的必要性,并强调改编后部队仍然要坚持党的统一领导,要求每个干部回到部队后,积极向战士们做思想工作。 为了尽快投入抗日战斗,第115师未等改编完全就接到了前往三原县云阳镇集结的命令,准备召开誓师大会。就在大会前一天,部队领取了全新的军装。根据前线指示,所有部队必须当天完成换装,次日便要穿上国民革命军的军装,佩戴胸章、臂章和帽徽,参加誓师大会。通常情况下,经历过艰苦日子的红军战士看到新军装应该会感到高兴,尤其是在一段时间的思想教育后,他们大多数已经理解改编的意义。然而,换装时还是发生了意外的情况。 115师独立团团长杨成武回忆起当时的情形,领到的是一套全新的灰布军装,看上去很像阎锡山部队的装备。通信班的战士们刚拿到军装时感到很高兴,纷纷围在一起看胸章上的字。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老红军战士突然将帽徽扔到地上,喊道:这不是国民党的帽徽吗?我不戴!随后,其他战士也纷纷发现帽徽上的青天白日图案,不知所措。此时,前方指挥部来电报告称,很多战士不愿佩戴国民党的帽徽,关于改编和换装的讨论也再次引发了争议。 杨成武决定亲自换上新军装,并带领团、营干部们到连队做思想工作。当他走到一营时,从外面就听见了营内激烈的辩论。走进院内,看到地上散落着许多青天白日的帽徽,甚至有的已经被踩进了泥里。看到团长到来,战士们纷纷表达不满: 团长,过去我们一直对准这些东西开火,现在却让我们戴上它? 改编,我看这就是国民党在接管我们。 戴红五星抗日不行吗?为什么非得戴这个帽徽?群众看到我们会怎么看? 其中一位三班长情绪激动,撕开衣服,露出身上的伤疤说:我和国民党打了这些年的仗,没想到今天自己却成了国民党军。我死也不改,我永远是红军……说完,他情不自禁地蹲下大哭。 杨成武只能耐心劝解,再次阐明改编的意义和目标,并强调:不换装,蒋介石就不让咱们抗日啊。无论怎么改编,我们的心依然是红的,八路军始终是人民的军队。虽然战士们心里依然有抵触,但最终还是按照命令重新佩戴了帽徽。 这种情况在其他部队也有发生。根据《黄克诚自述》一书的描述:特别是大家不愿意穿国民党的服装,戴青天白日的帽徽。经过多次动员,大家才勉强接受了,但还是有不少人把帽徽摘下来扔在地上。许多战士一边穿衣服,一边眼含热泪,场面令人动容。 1937年8月25日,八路军总部和115师在云阳镇举行了盛大的誓师大会。战士们穿上新军装,士气高涨,齐声高喊为保卫国土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口号。誓师大会结束后,115师决定次日开拔,奔赴抗日前线。然而,事与愿违,当晚几名战士擅自离队,带着武器悄悄离开了。杨成武感到十分吃惊,誓师大会刚刚结束,部队准备出发,为什么会有战士突然离开呢?他立刻向各营长了解情况,得知一共有四五名战士离队,其中包括那个在换装时哭泣的三班长,其他的都是老红军战士。三班长离开时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道:坚决不当国民党,回江西苏区闹革命!一些战士还表示:这里的红军变了,延安的红军不会变,我们要去延安,参加真正的红军。杨成武这才放心,原来这些人并不是害怕,而是因为改编问题无法释怀。由于部队即将出发,杨成武没有时间去寻找他们,最终决定按计划出发。 几天后,部队行进到蒲城县时,营长前来报告,离队的战士们又回来了。杨成武问他们:你们不是要回江西苏区吗?怎么又回来了?战士们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们回去,万一乡亲们问起我们为什么没跟红军去抗日,我们该怎么回答呢?我们在队伍后面跟了几天,看到大家确实是去抗日的,就决定回来。杨成武笑了笑,欢迎他们回来,并表示虽然他们有过失,但不予处分,还继续担任原来的职务。115师出发后,其他两个师也进行了类似的动员工作。9月2日,120师在富平县庄里镇举行了誓师大会,师长贺龙表示:我愿带头穿国民政府发的衣服,戴青天白日的帽徽,与国民党部队统一番号。虽然外表是白的,但我们的心永远是红的。9月6日,129师也在三原县川西桥镇举行了誓师大会,帮助战士们克服思想上的障碍。通过不断的思想教育,战士们逐渐放下了心理抵触,最终全体奔赴抗日前线。 红军战士之所以不愿更换帽徽,是因为红军的帽徽和红五角星象征着革命精神,凝聚了无数战士用鲜血换来的光荣和荣誉。这种精神上的信仰难以轻易改变,正是这种信仰支撑着红军战士在艰苦的岁月里完成了一个又一个艰难的任务。从中也可以看出,红军这个名字和头上的红五角星对于战士们来说,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