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传统历史观念里,王莽是一个可以和董卓、曹操等人相提并论的奸臣。因为西汉的崩溃,就是出于此公手笔。不过,在中国历史上的篡位者里,王莽有个截然不同的地方:不论是曹操(本文从事实上夺取政权来计算)、司马懿还是后来的高欢、宇文泰,这些篡位者都有个共同身份:那就是军阀。而唯独王莽是个儒生。
其实在整个中国历史,也很难找到第二个儒生成功篡位实现改朝换代的例子。而我个人觉得,王莽的儒生属性太大,也导致了新莽后来的悲剧:那就是只看到眼前利益,没看到全局问题。
其实我有个看法:那就是主体来说,军人算是同一个时期内,最尊重客观事实的一个群体。原因很简单:带兵打仗的容错率很低,任何一个谬误都会导致大量的不必要伤亡。这和儒生的耍嘴皮子不同——有时候,儒生对世界的认知往往局限于想当然。所以过去又有个说法,叫“书生之间”。
王莽的夺权,其实书生夺权的典型例子:只看到眼前的好处,还高估了自己的解决问题能力,低估了问题的难度系数,最终,王莽把自己赔了进去。
王莽是西汉的外戚:汉元帝的皇后是王政君。汉元帝在位时期,王政君的娘家人得到了重用。不过,那时候王莽还是个很边缘化的外戚,并没有什么话语权可讲。
不过,因为一些偶然因素,王莽逐渐被王政君赏识,并且做了汉廷的大官。但是,此时的王莽,大概率是没有篡位的念头——因为王莽也清楚,西汉历史上当家的外戚太多了,也没见有哪个成功篡位成功的?自己就怎么就比别的外戚强?
实际上,如果历史的剧本不出现变化,剧本大概是这样的:王政君死后,王家人逐渐退出权力核心,新的外戚当家掌握政权。王莽可能会以一个普通富贵人的身份过完余生。但是,历史在王政君这里出现了问题:因为王政君太长寿了,所以王家有了发展势力的时间窗口。王莽也因为擅长立人设,被视为当世圣人。
同时,西汉后期,社会矛盾也激烈,当时天下人普遍觉得西汉天命已绝,因此该收摊了。老百姓当时认为,天下应该让一个圣人来当皇帝。
王莽趁机推波助澜,左右舆论,于是王莽成为老百姓心里好皇帝的象征。就这样在万民拥戴之下,王莽没费多大力气,就成了新的皇帝——西汉灭亡了,王莽的新朝开始了。
王莽能做大官,其实也因为擅长权力斗争。王莽能引导舆论,也说明他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其实王莽能顺利做皇帝是因为当时社会矛盾激烈,老百姓幻想,认为换一个圣人当皇帝,社会问题就会得到解决。而王莽成为皇帝,无疑兑现了这个预期。其实这一点,王莽很清楚。
而王莽的悲剧就在这里:王莽认为,如果把社会倒退到西周那会儿,推行井田制的话,老百姓都种田,那么,天下自然也就太平了。至于说老百姓的争讼,他派几个官员专门负责一下就可以。
其实王莽的改革本质上是开历史倒车:井田制的瓦解,是因为东周时期生产力实现突破,尤其是战国时期,随着铁制农具和水利工程的发达,井田制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社会基础。并且,西汉后期的社会动荡是因为人地矛盾达到了一定的巅峰。
所以,这更意味着:地广人稀时期能奉行的井田制,在当时更不会有市场。
所以说,王莽的改革本质上是王莽高估了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也低估了问题的严重性。换个说法就是王莽对于当时的社会问题没能做到“量化”——就是意识不到当前问题的严重系数。
所以王莽才敢于做这个皇帝。
而王莽做了皇帝以后,老百姓发现原本的预期没能实现,甚至王莽做了皇帝以后,老百姓的生活比西汉的时候还苦。于是,新莽后期的大起义爆发了。
现代很多人被互联网网文洗脑,认为王莽是穿越者,改革具备前瞻性。但其实并非如此。王莽的改革完全是对抗生产力的趋势,想把西汉变成西周。
新莽后期,很多农民军首领为了避免落下造反的口实,于是开始拥立西汉宗室为领导者,推翻王莽。刘玄、刘盆子、刘秀都是这个背景下上位的。
其实也因为王莽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结束了西汉开创新莽朝廷,最终为刘家人重新夺权创造了条件。假设王莽意识到了这些问题,没有选择做皇帝,那么,西汉被推翻也是必然的。只不过,推翻西汉朝廷的人是谁,就不好说了。
其实综合来说,王莽的悲剧就是这样:光看到自己可以取代西汉当皇帝,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是不具备解决西汉后期烂摊子的,最终,王莽因为没看到全局问题而遭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