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3月,时任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兼政委的彭德怀同志因为额头上长了脂肪瘤(一度被怀疑是癌症),在毛主席的要求下回国休养治疗。当时,志愿军有五位副司令员,他们分别是:第一副司令兼副政委邓华,第二副司令陈赓,第三副司令宋时轮,第四副司令洪学智,第五副司令韩先楚。陈赓是1951年8月才入朝,比其他四位副司令晚,但他的战功、资历以及指挥大兵团作战的经验远远超过其他人。陈赓不仅是七大选出的中央候补委员,党内地位最高,也是五位副司令中最早担任兵团级主官的,早在1948年就已指挥兵团作战(实际上,1947年他就已开始指挥兵团级单位)。其次是邓华,他在1949年担任兵团司令。相比之下,韩先楚和洪学智当时只是兵团级的副职。更重要的是,陈赓在解放战争时期几乎未尝败绩,尤其在压制阎锡山和胡宗南的战斗中表现突出。陈赓在解放军中的威望和人脉,亦远超邓华、宋时轮、洪学智和韩先楚,堪称元帅级别的资历。在指挥解放两广战役时,连101师都要让陈赓三分。
因此,在彭德怀回国治病后,毛主席根据代总参谋长聂荣臻的建议,决定由陈赓代理志愿军司令员职务,全面主持工作,成为超过百万志愿军的最高指挥员(1952年1月,志愿军总兵力超过114万人)。曾有人列举过历史上曾指挥过百万大军的高级指挥员,除了彭德怀、邓华外,其实陈赓也应该算在内。 陈赓刚到朝鲜时,就遇到了一场令他印象深刻的战斗。那是在1951年10月3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刚刚过完第三个生日,美国为了送贺礼派出了所谓的王牌部队——骑兵第1师第5团,在英联邦第1师的配合下,以5000多人的兵力,向我军64军191师防守的高旺山和马良山阵地发动猛烈进攻。由于敌人攻击强烈,我军在10月4日傍晚放弃了位置不利的高旺山及以西的227.0高地,马良山阵地成了敌人的主攻目标。从10月5日开始,美英军队采取集中兵力、火力逐点攻击的战术,每天派出一个团,在6个炮兵营和数百门大口径火炮、120多辆坦克以及飞机掩护下,向马良山阵地进行轮番进攻。 这场战斗堪称一年后上甘岭战役的预演。马良山阵地一天内接连遭遇了超过3万发炮弹的轰炸,山头几乎被炸飞,美军自信地认为,这样不计代价的饱和式攻击下,几乎没有生物能够生还。然而,64军571团的一个连却异常顽强。由于联合国军的火力远远超过我军,该连的战士们在进入阵地后就开始修建掩蔽所,最终形成了深达2-3米的坑道。尽管马良山阵地已经被炸成了一个火山口,美军的炮兵对英军的进攻有些担忧,认为自己已经给予了足够的火力支持,英军应该能轻松攻上去。但英军士兵心中有着不小的顾虑:美军在后方开火,自己却要冒死冲锋。尽管如此,英军依然开始向阵地发起进攻。然而,当他们越来越接近时,我军的火力突然爆发,英军的攻势被迅速压制,伤亡惨重。 10月5日的战斗中,面对英联邦第1师几千人的连番攻击,驻守216.8高地的志愿军连队依靠防炮洞的坑道式掩蔽工事,在一天内击退了敌军21次进攻。每当敌人开始炮击,我军就迅速撤进防炮洞,当敌人火力稍微停止,英军开始蠕动时,志愿军便迅速进入阵地反击。尽管美军的大口径火炮威力巨大,志愿军的机枪和手榴弹也同样威力不小。一天之内,英军伤亡700多人,而我军仅伤亡26人。这种战况令美英军队百思不得其解,根本搞不清楚我军是如何在雨点般的炮弹轰炸下坚持住的。实际上,即便是美军一线装备的155mm榴弹炮,打在一般的土质山包上,最多也能炸出一个1.8米深的弹坑,而我军的坑道深度普遍超过2米,因此普通炮火很难撼动其防线。 经过多日的激战,至10月9日,志愿军主动后撤至后方的黄鸡山、白石洞一线继续防御,而英军的伤亡达2600多人,前进仅3公里,不得不停止进攻。 马良山的防御战引起了志愿军司令部的高度关注。志愿军总参谋部认真分析了战斗的原因,认为坑道工事是我军能够在敌人强大火力下成功抵御攻击的关键。经过进一步调查发现,那个连的成功在于将两个相邻的防炮洞挖通,形成了马蹄形的双洞口防炮洞,使得部队机动性大大提升,即使一个洞口被炸塌,也不用担心。这个宝贵经验是否值得推广?陈赓了解情况后,经过深入思考,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军事思路。 作为一位成熟的大兵团指挥员,陈赓从不迷信一时的战术经验。他的军事思想总是根据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的原则展开,认为坑道虽好,但不能视其为战胜敌人的万能法宝。1952年5月1日,陈赓在一线兵团及军以上参谋长会议上发言,他的讲话不仅讨论了军事形势,更从政治层面出发,分析了美军在朝鲜战争中的困境,指出美军在面对伤亡和战利得失的矛盾时,已陷入欲罢不能、进攻无力的尴尬局面。他强调,美军尽管难以发动大规模进攻,但也不敢轻易谈判,因此战争很可能会继续拖下去。为了应对这种局面,陈赓提出必须保持高度戒备,防止美军突然采取军事冒险。 在谈到我军的防御策略时,陈赓警告说:不要太相信坑道工事,如果不得法,坑道就是坟墓!他认为坑道工事并非万能,必须根据战术要求合理使用。他进一步提出了加强坑道工事的具体要求,包括抗击155mm以上口径火炮的能力、伪装、加强管理和维护等。陈赓还强调,坑道工事不仅要坚固,还必须合理安排后方的炮兵阵地,确保炮兵的生存和有效反击。根据陈赓的指示,从5月初开始,志愿军一线各级单位对现有坑道工事进行了改造和强化,新型坑道不断涌现,深度更大,设施更加完善。坑道内部增设了火力点、观察孔、住室、粮弹库和储水池等设施,坑道口也进行了伪装处理,确保了隐蔽性和战斗力。 到了1952年夏末,体系化的坑道工事和二线火力阵地已经基本完成。6月间,陈赓奉命回国,但他部署的任务仍然严格落实,确保了前线的防御工事得到了有效加强。到了1952年10月14日,美军发动了前所未有的猛烈进攻,志愿军第15军的两个连守卫的上甘岭597.9高地和537.7高地,展开了一场震惊世界的战斗——上甘岭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