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上次提到的那群被讥讽为“懒汉”的英国人,在经历了近三分之一成员的死亡后,终于成功登陆了北美洲。这一刻,对于英国来说,这片土地上的第一座“成功”据点终于建立了。事实上,在他们之前,已经尝试过18次殖民,但都失败了。有的原因是选择的地点不合适,有的则是因为印第安人猛烈的反抗,导致这些定居点被迫放弃,甚至有的被直接摧毁。
这群“懒汉”以英王的名字命名了他们所依赖的那条大西洋流域的河流,称之为“詹姆斯河”,他们的定居点也被称作“詹姆斯敦”,而整个新建立的殖民地则被称为“弗吉尼亚”。弗吉尼亚是英国首次在海外成功建立的殖民地,也是美国历史的真正起源。
然而,虽然詹姆斯敦终于建立了,但等待这些殖民者的并非黄金和繁荣,而是饥饿、疾病与死亡。由于气候严酷和传染病的肆虐,不久后,这群仅百人的定居者又损失了大约一半的生命。于是,伦敦公司继续派遣补给和新的人手前来。然而,1609年的寒冬,殖民者与印第安人因利益冲突爆发了冲突,致使双方关系急剧恶化,饥荒蔓延,数十人死于饥饿,甚至出现了令人震惊的食人事件。在此期间,500名定居者骤减至仅60人。印第安人因土地被侵占,也不时进行反击,1622年他们发动袭击,导致350人死亡,1644年又有500人死于印第安人的报复。
然而,即便经历了如此的困境,弗吉尼亚仍是英国首个成功的殖民地。1619年,北美殖民地的首次立法代表会议就在詹姆斯敦召开。美国的开国总统中,华盛顿、杰弗逊、麦迪逊和门罗四位都来自弗吉尼亚州(唯一例外的是继任华盛顿的约翰·亚当斯,他来自马萨诸塞州),因此这一时期被称为“弗吉尼亚王朝”。之后,哈里逊、泰勒和威尔逊三位总统也出自该州。
然而,在多数历史书中提到美国早期的移民先祖时,许多人,甚至是美国人自己,常常只知道“五月花号”的故事,却完全忽略了詹姆斯敦的存在。事实上,乘坐“五月花号”抵达马萨诸塞州普利茅斯的清教徒,比在詹姆斯敦定居的英国人晚了13年半。为何美国人如此倾向于忽略詹姆斯敦的历史?原因在于詹姆斯敦的历史充满了不光彩的事件。
正如前文提到的,那些从伦敦公司派出的定居者,不是懒散无用的家伙,就是贪财的商人,甚至有些人兼而有之,利益熏心、手段毒辣,为了谋取私利,他们毫无底线。正因如此,他们与印第安人之间的冲突不断,且内部分裂严重,时常发生械斗,甚至发生了极为恶心的食人事件。这些人对自己的同胞能够如此血腥残忍,足见他们对待印第安人的暴行也毫不手软,血腥与野蛮已无法形容他们的丑恶。
正因为这段历史太过丑陋,美国人自己也觉得难堪,不得不将其抛之脑后。为了营造自己理想中的“正义”形象,同时标榜自己是自由与民主的发源地,他们选择将这段历史淡化甚至遗忘。于是,“五月花号”的故事被推上了历史舞台,而随之附上的《五月花号公约》,被美化成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文件,甚至与英国的《大宪章》、美国的《独立宣言》以及法国的《人权宣言》同等看待。事实上,这份公约成为了美国诠释自己价值观的根基,所提到的信仰、自由、自治、法治等价值观几乎成了美国立国的核心理念,成为美国宣扬其优越性的强有力工具。
通过这个“五月花号”的美化故事,美国成功地掩盖了他们对印第安人进行的屠杀与掠夺,将那些清教徒描绘成一群为了宗教信仰而远离故土,寻求自由的圣贤般人物。这个浪漫化的叙事,就像是美国历史中的“陶渊明传说”,让人不仅感到敬佩,甚至会心动。美国人将这些清教徒与那些殖民者区分开,塑造他们为被英国国教(圣公会)迫害的无辜受害者,坚信他们为了信仰和生存,才会离开故乡,来到美洲,创造了一个象征正义与自由的社会。
然而,这个美丽的故事背后,掩盖的却是历史的真相。事实上,乘坐“五月花号”的104人中,只有30多位清教徒,而这群人的目标与其他殖民者并无区别,根本无法与后来的美国“始祖移民”相提并论。如果深入探究《五月花号公约》的来源,便会发现其背后并没有真实的历史依据。按照官方记载,这份公约是根据一份不明确的小册子《五月花号航海日志》所传下来,而这本日志的出处也非常可疑。
这份日志,最初是由威廉·布拉福德——清教徒的领袖之一所保存。布拉福德曾在波士顿的老南教堂保存了这份手稿。然而,这个布拉福德的背景也是扑朔迷离——一个英格兰诺丁汉郡斯克鲁比村的孤儿,生活在贫困的农村。然而,这个被描绘为天才的布拉福德,12岁时突然“开窍”,能够理解《圣经》英语版本,并且自学成才,掌握多种语言,最后成为普利茅斯的总督,连续任职30年。如此“神奇”的人生轨迹实在让人难以置信,难道这真的是一个人的经历,还是一个精心编织的故事?
另外,这本《普利茅斯开拓史》的内容,对于当时的英国历史、欧洲历史乃至美洲历史的叙述,过于现代化与细致,这在当时的背景下显得极不合常理。试问,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文盲村民,怎能如此精通历史?这些现代化的细节反而让人怀疑其真实性。
再来看《五月花号》上的成员名单。那个时代的英国偏远村庄,许多人只是名不见经传的普通百姓,许多人甚至没有完整的姓名。然而,乘坐“五月花号”的人却不但有完整的名字,还有详细的“简历”。这一点,便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些“始祖移民”的身份。
这群来自英格兰的移民,或许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后代当作英雄神话,成为国家的精神象征。现实中的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卑劣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被后人捧上祭坛,成为象征美国自由与民主的起点。随着历史的演变,这段虚构的故事成了美国掩盖其殖民暴行与掠夺本质的“护盾”,也成了炫耀其自由与民主理想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