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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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身贫寒却有雄心壮志，在隋末乱世中崛起，以仁政治世，深得民心，一度拥兵十余万，统领河北、山东等广大地区。若非在虎牢关一战落败，或许唐朝李氏江山难以建立，历史将被彻底改写。

他就是夏王窦建德，这位被李渊处死却得到百姓世代祭拜的义军首领，即使身死，名字也因其仁义而家喻户晓。

务农起家，反隋揭竿

573年，窦建德出生于贝州漳南县一个普通农家。与许多历史上的枭雄不同，窦建德年轻时就以重情义著称。有一次，他的同乡父母去世，家境贫寒无力安葬，当时窦建德正在耕田，听闻此事后立即放下农活，主动送去所有丧事所需的财物，这一义举使他深受乡亲们称赞。这种重信义、轻财物的性格，成为他日后能够凝聚人心、广得民望的重要基础。

窦建德早年曾担任过里长，因犯法逃亡，后因朝廷大赦天下才得以回家。他父亲去世时，送葬的人多达一千余人，而窦建德对送礼者一概辞谢不接受，可见其在当地的声望之高。

隋炀帝大业七年（611年），朝廷征兵讨伐高句丽，窦建德被选为二百人长。这一年，山东地区遭遇严重水灾，百姓大多流离失所。同县人孙安祖因家被洪水冲毁，妻子孩子饥饿而死，被县令选为军中士兵。孙安祖以家贫为由不愿应征，当面向县令申诉，却被县令殴打，愤而杀死县令后逃往窦建德处。窦建德收留了他。

当时山东大饥荒，窦建德对孙安祖说："文帝在位时，天下富裕兴旺，派出百万大军征讨辽东，尚且被高丽打败。今年发生水灾，百姓贫困，但皇上不体恤民情，要亲自到辽东督战。男子汉大丈夫只要不死，就该建功立业！"于是他带领孙安祖等人进入高鸡泊（今山东境内一片广大湖沼地区）藏身，以打劫为生，成为草寇。

窦建德初起义时虽为草寇，但与其他起义军不同。当时各股盗匪横行，多沿路屠杀抢劫百姓，唯独不到窦建德家乡骚扰。因此，郡县官府怀疑窦建德与盗匪勾结，竟拘捕其家属并全部杀害。窦建德闻讯，率领部下投奔了同样反隋的高士达，并被任命为司兵，掌管军事。

大业十二年（616年），隋朝涿州通守郭绚率领一万多人马讨伐高士达。窦建德初次统兵，便展现出过人的军事才能。他假装与高士达结怨叛离，向郭绚诈降，表示愿意为先锋军打败高士达。郭绚中计，放松警惕，被窦建德一举击败，郭绚仅率数十人逃走，其余部队全被消灭。此战大胜，窦建德威名大振。

建国称雄，虎踞河北

唐高祖武德元年（618年）冬至，窦建德在金城宫聚会文武官员，恰逢五只大鸟降临乐寿城，几万只鸟雀跟随飞来，整整一天才飞走。窦建德视此为祥瑞，改年号为"五凤"。同时，有宗城人进献一枚玄珪（黑色的玉玦），景城丞孔德绍指出："古时夏禹亲受符命，上天赐给玄珪。现在吉兆与夏禹一样，应当称为夏国。"窦建德遂从之，正式建立夏国。

窦建德建国后，继续扩张势力。他利用联姻策略与上谷郡的义军统帅王须拔的继任者魏刀儿结盟，但随后突然袭击，打败魏刀儿，吞并其地盘。至此，窦建德的实力大增，已拥有十多万精兵，成为隋末群雄中的重要力量。

武德二年（619年），宇文化及在魏县僭越称帝，窦建德视其为"弑杀隋帝，大逆不道"的仇敌，决定讨伐。他率军连续大败宇文化及，最终攻陷聊城，俘获宇文化及。窦建德进城后，先拜见隋朝萧皇后，自称为臣，然后将宇文化及一家处死。他还为隋炀帝举行葬礼，追谥为"闵帝"，奉表隋皇泰主杨侗，展示其尊隋名分的立场。

窦建德攻占地方后，与其他起义军领袖截然不同的是，他特别注重仁政治民。每当攻陷城镇、打败对手，所获财物全部分给将领们，自己一物不取。他素食不荤，日常只吃蔬菜和脱皮粟米饭。他的妻子曹氏不穿丝织华服，小妾侍女也只有十几人。进攻聊城后，他得到上千名宫女，都有姣好容貌，但当即全部遣散。对获得的隋朝文武官员和骁果军万余人，他也都释放，让他们自由选择去向。

窦建德还重用隋朝旧臣，任命隋朝黄门侍郎裴矩为尚书左仆射，兵部侍郎崔君肃为侍中，少府令何稠为工部尚书，其他人也都按照才能专长授予官职，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那些想去关中和东都投奔别人的人，他照样给予足够的衣物食粮，派兵护送出境，表现出非凡的气度。

窦建德的仁政使民心归附。一次，王轨的奴仆杀死主人，持首级投奔窦建德，窦建德说："奴仆杀主人是犯大逆不道的罪行，我怎能收留他？"立即处死奴仆，并将王轨的首级送回滑州厚葬。滑州的官吏百姓为此感动，当天就投降了。窦建德以同样的宽容和仁义对待他的政敌和俘虏，赢得了良好的声誉。

仁政德政，民望日隆

武德三年（620年）正月，唐朝名将徐世勣在被窦建德俘获后逃回唐朝。执法官吏请求杀死徐世勣的父亲作为报复，窦建德却说："徐世勣本是唐朝臣子，被俘后不背叛国君，逃回本朝，这是忠臣，他的父亲有什么罪？"不仅没有杀他，还把唐高祖皇妹同安长公主和李神通安排在客馆居住，以贵宾的礼仪相待。后来当唐高祖派使者与窦建德议和时，窦建德立即让同安长公主随使者一起返回唐朝，展现了不同寻常的气度。

窦建德曾经攻陷赵州时，俘获赵州刺史张昂、邢州刺史陈君宾、大使张道源等人。由于他们曾突袭窦建德的领地，窦建德打算处死他们。国子祭酒凌敬谏言说："狗对不是主人的人都会吠叫，这些人为保卫自己的领地而战，被俘虏后也算是尽忠了。如果处死他们，怎么能鼓励您自己的臣下呢？"窦建德大怒说："我兵临城下，他们还不投降，让我损失惨重，死罪怎能赦免？"凌敬又说："如今您派大将军高士兴在易水抵御罗艺，罗艺军队刚到，高士兴就投降了，您觉得这样行吗？"窦建德这才明白，下令释放了这些俘虏。

窦建德的仁政不仅体现在宽容敌人上，更表现在对人才的爱惜和重用。史载他"宽容厚道听从劝谏"，这一品质使他能够吸引许多人才为他效力。然而，随着权力的增长，窦建德也开始有所变化。据记载，他的纳言宋正本爱直言劝谏，但后来窦建德听信他人谗言，竟杀了宋正本。此后，许多人不敢再进谏，这被视为窦建德走向衰败的转折点。

窦建德在民间的声望依然极高。在河北地区，他被视为最仁义的义军首领，与其他起义军领袖相比，更得人心。史书评价他"无暴虐及民，无淫凶于己"，百姓对他多有爱戴。这也是为什么在他死后数百年，河北大名县仍有"窦王庙"，百姓世代祭拜不断。

同年九月，窦建德亲自统兵围攻幽州，与罗艺交战，互有胜负。此时，河北、山东大部分地区已在窦建德控制之下，他的势力范围与西面的唐朝和南面的王世充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如果窦建德能够稳守并发展河北地区，或许能与唐朝长期对峙，甚至在条件成熟时取而代之。

援郑讨唐，败亡身死

武德三年（620年）末，李世民率唐军攻打洛阳的王世充，将其围困数月。当时的政治局势是唐据有关中，郑据有河南（洛阳为中心），夏据有河北，形成鼎足而立之势。窦建德的中书舍人刘斌向他分析说："唐兵强、郑兵弱，趋势必然是打败王世充。王世充一旦被打败，我们就有唇亡齿寒之忧。为您着想，不如援救王世充，里应外合，打败唐军。如果打退唐军保全王世充，则可保持三国鼎立；如果能够趁势消灭唐军，再取郑国，则有机会一统天下。"

窦建德认为这是好计策，恰好此时王世充也派使者请求援助。武德四年；窦建德攻克周桥城，俘获孟海公，带领大军前往援救王世充。窦建德军队行至滑州，王世充部将韩洪打开城门迎接，之后又攻下元州、梁州、管州等地，进抵荥阳。三月，李世民亲率精锐部队赶到虎牢关，与窦建德军队对峙。

窦建德集结了十多万人马，号称三十万，在成皋驻扎，修建营房以显示决战的决心。双方僵持了两个月，李世民派轻装骑兵绕到窦建德军队后方袭击其粮道，俘获大将张青特等人，使窦建德军心惊恐。

此时，窦建德的国子祭酒凌敬建议："应当全军渡过黄河北上，攻占怀州河阳，然后率大军翻越太行山，赶到壶口，扰乱蒲津，夺取河东之地。这样做有三个好处：一是到无人防守的地方作战；二是扩大地盘招募更多兵力；三是唐军对王世充的包围自然会解除。"窦建德本想采纳这个建议，但王世充派使者长孙安世送金银珠宝收买窦建德的将领们，他们纷纷劝说窦建德不要听书生凌敬的意见。窦建德的妻子曹氏也劝他采纳凌敬的计策，但窦建德说："打仗不是女人过问的事。郑国命在旦夕，既然答应援救，怎能因困难而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