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一座扼控中国西北的军事要塞

杨佳祺

金城兰州地据南北之中，为东西咽喉扼塞，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其成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公元前121年（元狩二年），汉武帝命大行令李息在此临黄河修筑了城堡，设置了金城县。在历史的长河中，它逐渐成为一个扼控并辐射中国西北乃至西南方向的军事重镇。

1.汉匈在西北的军事对抗

早在战国秦孝公时，便将现在的兰州地界纳入了秦国的版图，属陇西郡管辖。战国后期，匈奴崛起于大漠，不断袭扰燕、赵、秦国边境，掠夺牲畜、财物和人口。秦始皇三十二年（前214年），始皇命令大将蒙恬率三十万精兵，北击匈奴，收回了现包括兰州地界在内的内蒙古黄河以南至战国秦长城以北的广大地区。沿黄河南岸派兵防守，并移民充实。秦汉之际，中原爆发大规模农民起义，楚汉战争使得黄河南岸的秦国守兵及移民相继逃亡，匈奴乘虚渡过黄河，再一次占领了黄河南岸的广大地区，将其划为自己的住牧地。

西汉初年，由于国力衰弱，无力收复被匈奴占领的失地。后经过汉文帝、汉景帝实行的休养生息策略，到汉武帝时代，汉帝国逐渐强盛起来。元光元年（前134年），汉武帝采纳大行官王恢的主张，决定在雁门（今山西省右玉城南）马邑山谷之中，伏击匈奴主力，诱捕单于。元光二年（前133年），汉武帝任命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率领30万大军前往雁门郡马邑伏击匈奴主力。

同时，汉军派雁门马邑长期与匈奴做生意的富豪聂壹前往匈奴部落诈降，告知单于：“马邑长史已死，可急来”。聂壹假装投降匈奴，伪称在马邑城做内应，引诱匈奴单于入城。匈奴单于亲率10余万骑兵入武州塞，行至距马邑百余里时，对周围异常环境产生怀疑，既而又从俘虏雁门尉吏的口中得知汉军已在雁门马邑山谷之中设下伏兵，只等单于骑兵进入埋伏圈后要生擒单于的绝密消息。单于急忙引兵撤退，“马邑之谋”败露，汉军无功而返。

“马邑之谋”标志着西汉王朝与匈奴的决裂，拉开了汉匈对抗的帷幕。元朔元年（前128年），匈奴率骑兵入侵辽西（今辽宁省西部）、渔阳（今北京市密云县西南），杀害了辽西太守。盛怒之下的汉武帝立即派大将卫青、李息率兵在雁门、代郡（今河北省蔚县东北）击败匈奴，俘获数千人。元朔二年（前127年），匈奴再次率骑兵入侵上谷（今河北省怀来县东南）、渔阳，又杀了新任辽西太守，并虏去士兵、百姓2000余人。面对匈奴的一再挑衅，汉武帝再次派大将卫青、李息率军北上，从现在的内蒙古托克托东北的云中出发，运用迂回战术，沿黄河向西，一直打到河套西北部的战略要地——今内蒙古临河县北狼山口的高阙，随后转向南，渡河打击了匈奴蒲泥王，符离王的势力。击败了匈奴的白羊王、楼烦王，捕获匈奴数千人，牛羊100多万只。

收复了秦代蒙恬所开辟的黄河南地，并设置朔方郡和九原郡，修筑朔方城（今内蒙古杭锦旗北），移民10多万人，屯田戍边。这是自汉武帝继位以来，对匈奴作战的一次大胜利，史称“河南之战”。

匈奴不甘心河南之战的失败，先后出动骑兵袭扰代郡、雁门、定襄（今山西省北中部）及河南地，企图夺回河南地。汉武帝下定决心，决定必须狠狠地打击匈奴，于元朔五年（前124年）春，发起了漠南战役。车骑将军卫青受命率3万骑兵从今内蒙古临河县北狼山口的高阙出发，打击匈奴右贤王，大行李息、岸头侯张次公则从今河北省平泉北的北平出发，牵制单于和左贤王，策应卫青主力军的行动。卫青主力军袭击右贤王据点，俘获匈奴1.5万余人，牲畜数百万只，凯旋而归。漠南战役的胜利，使匈奴主力退到了漠北一带。至此，汉王朝西北边陲的管辖基本得到了巩固。

2.李息临河修筑要塞

经过多次对匈奴的征战，令匈奴对汉王朝西北边陲的威胁逐渐消除，同时也促成了汉武帝要全力打通通往西域河西走廊的想法。此时，年仅十九岁的神将霍去病率领部队正跨越黄河，开始了横扫河西走廊的征战。广袤的西部黄河沿线，骤然间成为汉王朝的卫戍重地。为了确保帝国向西开拓的宏大战略，寻找适合大军通行的渡口，并建立一座攻守兼备的大型军事要塞的重任便落在了李息的肩上。李息，北地郁郅（今甘肃省庆阳市庆城县）人，曾任太中大夫（掌议论）、大行令（礼宾官）等职，并三任将军，镇守边邑，汉代名将。

元狩元年（前122年）李息被任命为大行令。翌年，李息率军在西北边陲，黄河以东沿线走走停停，一路向西，最终在黄土高原西端，与青藏高原、内蒙古高原交汇，一片水流平缓的河谷地带确定了修筑一座大型军事要塞及渡口的位置。《水经注?河水》引《十三州志》记载：“大河在金城北门东流，有梁泉注之，出县之南山”。后经专家考证，这个地方就是两千年后的兰州西固。这里群山环绕，河流徐缓，河谷地带地势平缓，更主要的是这里还处在扼控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绝妙节点上，易守难攻，非常适合修筑渡口和军事要塞。为了确保霍去病的大军能够顺利跨过黄河，横穿大漠，向匈奴的主力部队发起攻击，李息立即从首都长安和内地征调工匠、士兵，筹集物资，开始了渡口和要塞城堡的修筑。

很快，在宽阔的古城川中部，李息修筑的渡口和城堡拔地而起。城堡的北城门面向滚滚东流的黄河，南依巍巍南山，城东数里处为蜿蜒的梁泉（今金沟水）自南向北注入黄河。城池向东，经榆中县可达关中地区；越过南山，可达枹罕（今甘肃临夏）、狄道（今甘肃临洮）；向北有钟家河渡口、石城津（今西固区新城附近）、青石津（今西固区八盘峡附近）等多个黄河渡口；越过黄河，在西北方向，沿庄浪河便可直抵河西走廊大通道；在西南方向，沿湟水而上，可进入青海、西藏的青藏高原。此要塞正可谓地据南北之中，为东西咽喉扼塞之处，军事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李息将临河修筑的军事要塞取名为金城。此名的由来，据《汉书?地理志》载有三种说法：应劭说，在筑城时挖出过金子，故叫金城；薛瓒说，之所以称“金”，是取其坚固的意思，《墨子》中就有“金城汤池”的说法；而颜师古则说，这座城池位于京城长安的西方，因为“金”在五行中属西方，顾谓金城。当时北有匈奴，西有西羌，随时都在威胁着汉王朝的安全，因此，取“金城汤池”之意命名为“金城”显得令人信服。

清代顾祖禹在编著的《读史方舆记要》中对金城县有这样的描述：“控河为险，隔阂羌戎”。这里地据南北之中，扼控东西之要塞，特殊的地理位置，为汉武帝实施的“断匈奴右臂”战略目标起到了决定性作用。金城县名副其实地成为了一座扼控东西的西陲重镇，军事要塞。

附言：

近日有人网友言，宋将王文郁应为兰州守护神。王文郁北宋时兰州守将，曾夜袭击破八十万西夏人，守住兰州。然愚以为，王文郁诸般功业无法同霍去病相比。汉武帝时，霍去病指挥两次河西大战，第一次从兰州西固青石津渡黄河，长途奔袭匈奴，获得大胜。发现兰州军事地理价值，派李息在西固修建城池，是为金城，奠定今日兰州基础。两千年来，兰州人对霍去病的祭拜不断，元代有霍去病和五泉山的故事，明清建有霍去病庙。如今，逢年过节，人们摸霍去病的名字，以示不忘。城市守护神，本是城隍，兰州为汉将纪信，为就刘邦而死，明代封为兰州城隍。兰州守护神，首选应是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