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79年,前秦兖州刺史彭超率军从东路攻打东晋,一路上势如破竹,攻下盱眙城,围困三阿城,此时距离东晋首都建康仅仅一百多里。
此时东晋太傅谢安的侄儿谢玄率领北府兵,连番冲杀,大破秦军,解围三阿城,攻下盱眙,秦军一路败退,秦军将领彭超和俱难一路向北撤退逃跑。
他们回到秦国后,苻坚大怒,下令将彭超军法处置,被关进监狱,后面狱中自尽,俱难免除所有官职。
苻坚处分了这两个打了败仗的将领之后,正准备第二次南伐。
他现在自信得很,整个中国他占了三分之二,跟当年的司马炎没什么两样,而且他的水平比司马炎强多了,他的部队比司马炎的部队战斗力强多了,司马炎能搞定孙皓,同样,他也能搞定司马曜。
哪知,在他信心满满地要再出兵的时候,麻烦却先找了上来。
给苻坚制造麻烦的人就是苻洛。
苻洛在灭代中立了大功,以为苻坚会给他大大地提拔一下,可等来等去,却等不到任命书,最后忍不住了,直接要求给他来个“开府仪同三司”。但苻坚不同意,觉得搞定一个小小的代国就想开府,那以后灭晋之战结束,要怎么表彰功臣?
苻洛看到自己都厚着脸皮去求官了,苻坚仍然不给,这个面子丢得也太严重了,心里的气就不断地增多。
苻坚觉得也该给他一点儿甜头,毕竟也立过功,就任命苻洛为“持节”,都督益、宁、西南夷诸军事,征南大将军、益州牧,算起来也是地方重量级牛人之一了。
可苻洛却仍然不高兴,他是堂堂皇室宗亲(苻健的儿子),应该在朝廷工作,可现在却老是让他到边远山区任职,心里很不服气!苻坚这时竟在苻洛率军从北方南下时,指定了行军的路线:从阙口到襄阳,再坐船逆汉水西上,绕了一大圈,让苻洛更加生气。
苻洛认为,苻坚对他已经不放心,怕他带兵到长安作乱,因此才规定了这条行军路线,目的是想让襄阳的一把手梁成制造一次船底透水事故,然后让他的船沉在汉水里。
这时,他的死党平规看到他的脸色已经愤怒到顶点了,觉得煽风点火的时机已经来临,马上列举了一串又一串成功的事例,说明造反是符合历史潮流的,是可以成功的。
现在苻坚已经沦为穷兵黩武的暴君了,正大步迈向亡国的大道上。这对他来说,是历史性的机会。
苻洛一听,原来成功的例子有这么多。当场宣布起义,谁反对就砍死谁。然后宣布现在他是大将军、大都督、秦王。
当然,只让他当一把手,机构还不完善,因此也任命了一干人,让大家都有个新的头衔跟他干。
苻洛彻底相信平规的话,以为自己这个行动肯定能得到广大民众的坚决拥护,因此派人前往周边那些少数民族地区进行宣传,请他们的主公响应自己的号召,推翻苻坚。哪知,人家一看他这个架势就不是个成功的架势,统统表示不会跟他干,要干自己干,是赢是输自己负责。
苻洛一听这些话,心里马上凉了个透,觉得前途突然灰暗起来,脑子里就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可又不甘心作罢,一天到晚都在犹豫。
有几个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家伙不是做大事业的料儿,如果硬着头皮做下去,到头来也是以失败而告终,因此就不想跟他干了,想向朝廷举报他。
哪知却让苻洛知道了。
苻洛虽然在造反这件事上很犹豫,但知道这事后却一点儿也不犹豫,马上把那几个人抓起来,直接砍了。
另外两个手下吉贞、赵赞又出了个折中主意,向主公提出留在原封地的建议,不去那个边远山区。主公肯定会答应的。
如果他顺着这个建议,按照苻坚一贯宽容待人的性格,也不会对他怎么样,要保住这条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可那个平规又上来对他说:“
主公,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只有呆子才走回头路。现在就应该假装服从命令,动员全幽州子弟兵做好战斗准备,然后浩浩荡荡地按指定线路南下。经过邺城时,苻融一定会出来迎接。他一出现,咱们就把他杀掉。他一被搞定,苻坚就没有了帮手。咱们再集中力量把事业深入地做下去,还怕不成功?
”
苻洛一听,热情又被煽动了起来,猛拍大腿,好!
太元五年(380年)四月,苻洛带着七万大军从和龙出发南下,拉开内乱的序幕。
苻坚得到消息后,马上召开军事会议。
步兵校尉吕光说:“主公,给我五万人,就可以把他摆平!”
苻坚说:“他还有个同盟军苻重啊,加起来力量还是很猛的。”这个苻重前几年就曾经在洛阳造反,后来被苻坚搞定,但苻坚念他是苻健的后代,因此放了他一马。这家伙这次肯定又会跳出来,跟苻洛合作。
吕光说:“主公放心。这两个家伙都是没有脑子的人,造反也不看时机,部下绝对不会让他们紧密团结。只要咱们大军一出,不用打,他们就全部崩溃!”
苻坚说:“好啊,不过还是来个先礼后兵,在政治上抓个主动权吧。”他派人过去劝苻洛,传达他的话:这事就拉倒了吧。你只要不再进兵,仍然是秦国的高级官员。而且还答应,以后幽州就是苻洛永久性的封地。这个条件已经算优厚了。
可苻洛却认为,苻坚终于怕了。这说明苻坚已经没什么料了,他的事业就要成功了。他的底气还是有点儿不足,在平规的不断教唆之下,才下定这个决心,这时被自己这个心态一蒙蔽,情绪当场就膨胀起来
,对那个使者说:“你回去告诉苻坚,我的大军马上就向长安杀过去。要是他出潼关来迎接,向我认错求饶,我就不追究一切责任,仍然让他当东海王。”
虽然使者在为苻洛学这段话时语气减轻了很多,但苻坚仍然气得大喊大叫:“不灭苻洛,我就不姓苻。窦冲、吕光你们听着,马上带四万人的部队前去把苻洛这个家伙给我往死里打。都贵,你赶快到冀州,带三万人当他们的先锋。”
这时,苻重果然带着他的部队,响应苻洛,并很快跟苻洛会师。两支部队人数加起来,有十万之众,看起来规模很大。
但有时规模并不与战斗力成正比。
没几天,窦冲带的部队杀了过来,跟苻洛的部队撞了个满怀。苻洛这时信心大得很,窦冲当然也毫不畏惧。
于是,双方厮杀!
结果苻洛发现,自己的部队人数虽然很多,但战斗力却超级低下,整个战斗的过程居然是全军拼命到处逃命的过程,他这才知道,自己的力量原来全是泡沫。
苻洛这次败得很干净,他只在转念之间就发现部队都不见了,这才把思路调整到研究逃跑的问题上来。可他还没有找到逃跑的路子,朝廷军就已经冲上来,一把将他抓住,押送长安。
剩下的苻重就更加倒霉了。兵败如山倒,他马上就逃回蓟城,吕光追着他,没几步就追了上来,问也没问一句,直接把他砍死在逃命的途中。
另一个朝廷军牛人石越带着一万骑兵从东莱乘船渡过渤海,袭击和龙。
帮苻洛守住后院的人就是那个很有教唆水平的平规。
平规的教唆水平很高,但打仗水平很差
,以为自己现在是在大后方,前线离自己远得很,因此危险也离自己远得很,哪知人家已经杀到眼前,等看清楚敌人的面目时,人家的大刀已经砍了下来。
苻坚对苻洛继续采取宽大处理的政策,免了死罪,让他到凉州西海郡度过后半生。
很多史学家对苻坚这个毫无原则的宽大处理都曾大力批评,宽容当然是一种美德,但对于政治家来说,宽容有时也是一种危险,尤其是对这些曾经造反的人
。你对他一宽容,他的胆子就会更大,哪天失败了,只要不被当场砍掉脑袋,这条性命肯定是保住了;如果胜利了,那可是全国一把手,所有金钱、美女全由自己支配。这种宽大处理在某方面来说,等于纵容造反!
可惜,苻坚没有看清这一点。他以为自己宽容了,他们也会宽容的。哪知,他的这个宽容却成了亡国的祸根之,别人是因为残暴而亡国,他却因为宽容而玩儿完。可见,什么都不能走极端,一走极端,最后都不讨好。
苻坚还做了一件蠢事,他发现氐族的人口繁殖得很快,就把大量的氐族同胞划到他们的死党名下,带到祖国各地,分散定居。
氐族就是苻坚的民族,按理说,这个民族越兴旺,苻坚底气就越足。哪知,他却突然做出削弱本民族的举动,让人大跌眼镜
。
如果说他一时头脑发热,又没有人当面指出这个后果的严重性也就罢了,可他在执行这个政策时,有人就劝过他。
在他进行大规模民族异地安置时,那个苻丕也分到三千户同胞。苻丕带着这三千户同胞出发时,苻坚到霸上送行。
这时,其他同胞也出来为自己的兄弟送行,大家想着,本来好好的都是首都居民,这时突然被带到外地去安置,心里都发酸起来,弄得霸上一片哭声。
赵整坐在苻坚的身边,看到这个情况,就取出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阿得脂,阿得脂,
博劳舅父是仇绥,
尾长翼短不能飞。
远徙种人留鲜卑,
一旦缓急当语谁。
这首歌的意思是说,现在主公把自己的民族同胞都赶到了很远的地方,首都现在都是鲜卑人,要是发生什么情况,主公你依靠谁啊?
苻坚一听,马上就知道了这个意思,但他却轻松地笑了笑,并不把这话当话,继续执行他的这个政策。
苻坚其实也不笨。他有他的想法,他想让他的民族同胞跟着他的死党去镇守全国各个重要的军事重镇,死死地控制全国这一盘棋。
本来这个办法没有什么错,并且可以说是很有远见,氐族虽然是皇族,但人口不多,难以控制全局,只有占领重要的军事重镇,才能达到以点带面的目的。
可现在,全国都还没有平稳,慕容集团天天在盯着机会要把他杀掉,他却又干了这件不得本族民心的事,实在是一个大错特错之举。
可他并不认为自己在做错事,他觉得自己正确得很。
苻坚在对内部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之后,又把灭晋之战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秦晋边界一点儿也不安定,接连发生了几次边界冲突,有时是秦国的边关将领想立功,去攻打晋国的边城;有时是桓冲想到自己拿了这么久的军政大权,不打点儿仗,老是这么缩着,实在无法向全国黎民百姓交代,所以也主动出击了几次。
不过,这几次小打小闹,桓冲以及他的兄弟们还真的全打了胜仗。只是桓氏家族再没有出现厉害的牛人,没有抓住苻坚内乱的机会把战果狠狠地扩大一下。
因此,这几次胜仗,除了让桓氏家族重新在国内恢复了一点儿发言权之外,实在没有什么重大的意义,更没有像晋国官方所渲染的那样,对秦国进行了沉重的打击。
而苻坚这时正在讨论着要对晋国进行沉重的打击。
太元七年(382年)十月,长安已经刮着冷风。
但苻坚却热血沸腾。他召开了一个对历史进程有着重大影响的御前军事会议。
会议的议题只有两个字:伐晋!他首先对着大臣发表重要讲话。
这个重要讲话很短:“自吾承业,垂三十载,四方略定,唯东南一隅,未沾王化。今略计吾士卒,可得九十七万,吾欲自将以讨之,何如?”
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当皇帝都差不多三十年了,周边的势力全部被搞定,现在只有晋国在苟延残喘。咱们现在的兵力有九十七万,所以我决定,亲自率领大军把晋国搞定。大家有什么意见?
虽然他后边加了“何如”两个字,好像民主得很,可一看前面那几句话,口气牛得很。
这个“何如”只不过是想叫大家在现场全票通过,如果现场还有几个马屁精,就让他们发挥特长,狠狠地拍一下马屁,让他的心情爽上加爽。
苻坚的话一停,朱肜马上就说:“我听到主公的话,眼前马上就看到了这个景象:晋国的皇帝已经衔着白玉,跪在主公的面前,宣布无条件投降了。我们这些人真是最幸福的人,能够亲身经历这个历史时刻。主公赶快发兵吧,让这个历史时刻来得更早一点儿。”
苻坚一听,哈哈大笑,他就是爱听这样的话。
他把头一抬,又向大家望去。他很有把握地认为,朱肜一开这个头,其他官员就会蜂拥跟上,赞歌就会像大江之水滔滔而来。
可朱肜的话一画上句号,就再没有声音了。
冷场了足有半分钟,权翼才上前发言。
权翼绝对是苻坚最忠心的死党之一,他一出场,肯定会把心里话掏得点滴不剩。苻坚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哪知,权翼不是朱肜,他站在历史的高度简单而深刻地论述了不可伐晋的观点。他认为,现在晋国还是很安定团结的,高层人才还是有几个的,实力也还是不容忽视的,所以暂时不宜用兵。
苻坚的脸马上就黑了起来,无语了很久,才说:“大家再说说自己的看法。”
石越支持权翼的观点
,看到权翼的历史观未能说服主公,便搬出星相学来,说:“我近段密切望星空,发现目前福星正停留在晋国的地盘上,如果咱们硬着对晋国用兵,是跟老天爷作对啊。老天爷能帮一个跟他作对的人吗?而且晋国虽然不强大,但长江天险强大得很。我不同意讨伐。”
石越也是个军队牛人之一,在以前多次的大战中都有过上佳表现,他这话一出,让苻坚很不高兴。
苻坚一听,忍不住当场反驳:“历史也曾告诉我们。当年周武王伐纣时,不也是犯过福星?最后还不是取得了彻底胜利?老天的事深奥得很,咱们哪能研究得出?长江天险算什么?当年的吴王夫差和孙皓不是一下就玩儿完?现在咱们这么多军队,集体冲杀过去,就是把鞭子丢进长江里,也可以把长江填满。”
他的这番话一结束,那个叫“投鞭断流”的成语便诞生了。
大家一听他这话,就觉得这话除了暴涨的信心外,一点儿取胜的办法也没有摆出来,是标准的假大空言论,你真的可以用鞭子填平长江吗?
石越继续硬着嘴皮:“现
在的晋国哪是商纣的腐败可比?那时纣王的腐败已经到了顶点,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把他搞定。现在晋国虽然也腐败,但与亡国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啊。按我的意思是,咱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加充分之后再出兵。
”
石越说完之后,大家都接着发表意见,只一会儿工夫,主战派和休兵派就吵得一塌糊涂,谁的话都有理。
苻坚看到场面乱得像一锅粥,直接宣布散会,打算自己直接下决定。苻坚说是由自己独断,但在散会后,他还是把苻融留下来,问他有什么意见,说现在就由他们兄弟俩说了算。
苻融直接就说,晋不能伐。主要有以下三个理由:其一,违反天意;其二,晋国目前还没有大乱,无可乘之机;其三,我们连年作战,士兵们已经很疲劳,大家都不愿打仗了,兵不可用啊。
最后,苻融还强调,那些持反对意见的都是政治过关、水平过硬的忠臣,他们说的话绝对是对历史、对主公负责任的话,请主公采纳。
苻坚一听,脸色大变,说:“想不到你也跟我想不到一块儿。现在统一大业,我还指望谁来完成啊?咱们有百万大军,武器粮草多得都要发霉了,正是打仗的最好时机,为什么要怕一个小小的晋国,让他们干扰咱们的心情?”
苻融看到老哥的决心这么大,眼里的泪水都流了下来:“
主公啊,晋国不能一举战胜的理由,我们都已经说得很充分了。主公硬举全国之力打这场战争,如果不能取胜,后果就会很严重啊。
现在最值得担心的是,主公把鲜卑、羌等这些少数民族都放在京城,而且对他们的待遇很好,可他们并不真心忠于主公啊,而且京城保卫部队都是这些民族的人。他们其实都是咱们的仇敌,时刻都想搞定咱们。
如果主公带着主力部队去找晋国,只有太子一个人留在京城,估计对付不了这些人啊。要是这个后院发生了什么事变,咱们就什么都完了。如果主公觉得我们这些人脑袋里的东西都是垃圾,可以完全忽略。主公不是说王猛是诸葛亮吗?可现在主公为什么不记得王猛临终时说的话?”
这次,苻融的泪水加上王猛的遗嘱,想来应该很有效了。哪知,苻坚这次原则很坚定,一点儿也不把苻融的话当话。
后来,他的继承人苻宏也劝他,最好叫停伐晋计划。
可苻坚仍然板着脸不否决自己的意见。
只有一个人在苻坚面前伸着大拇指,说:“强大的搞弱小的,是理所应当的。要不把国家搞得这么强大有什么用?现在咱们军队强大,实力雄厚,正是解决江东的最好时机,难道主公还硬要留下这个问题,由子孙来解决吗?以前司马炎搞定东吴时,就靠张华和杜预这两个人决策。如果当时司马炎也像主公这样,把问题提交全体讨论,然后投票表决,他能得到多少支持票?他能作出统一全国的决策吗?”
让他作出决定的这个人,就是慕容垂。
慕容垂绝对是个有水平的人。他投奔之初也许只是想保住那条老命,在秦国过着半退休的日子,直到自然死亡的那天。
可后来不断地被王猛排挤,连他的猛男儿子都被弄死了。他心里没有气才怪。
再后来,秦国灭燕,苻坚又把一大批燕国的高层来个重新就业,在首都聚集了大批慕容氏的精英分子。
这些精英都是不甘失败的角色,一到长安,马上就把复兴的希望寄托在慕容垂身上,天天团结在他的身边,表示要干一番大事业,连他的儿子也是这个想法。
只是慕容垂一直保持低调,从不对这些事发表自己的看法,连他的那些死党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比所有人更想复兴燕国,只是机会没有来到。他知道,苻坚绝对是个很优秀的领导人,凭他现在的力量,万万不能跟他叫板。因此只得向司马懿学习,等下去,等到机会来临为止。
慕容垂坚信,机会总是有的。
机会终于就要到了。他其实比那些劝苻坚不伐晋的人更清楚,苻坚如果真的出兵,肯定不会成功,不成功,就一定会耗掉秦国的力量。只要秦国的力量耗完,他的机会就会浮出历史的水面。
于是,他出现了,在苻坚热烈的情绪上加了一把油,让苻坚的决心更加坚定起来。
苻坚这时坚信慕容垂是自己的战友,而且是个很有水平的战友,听了他的话之后,高兴地说:
“与吾共定天下者,独卿而已。”
当场就奖给慕容垂五百匹绸缎。
苻坚这时已经兴奋得失眠了,常常半夜起来憧憬一统天下的美好明天。
苻融还不甘心,天天过来劝他不要做这个梦了。可他能听得进去吗?他要是听得进去,历史就不是现在我们看到的历史了。
大家看到苻坚的决心已经顽固得很,知道再怎么劝也没有用了。这时大家想到了一个人,一致认为这个人能让苻坚收回伐晋的计划。
这个人就是道安。
道安是个和尚。他在襄阳传教时,秦国攻进了襄阳,把他带到长安。苻坚很喜欢他,对他很敬重。大家就都跑去找道安,求他劝一下苻坚。
十一月的一天,苻坚请道安跟他一起坐车游玩。
这段时期以来,苻坚的心情都沉浸在南下灭晋计划的兴奋之中,才一上车就牛哄哄地对道安说:“过不了几天,我就跟你一起到南方去。”
道安一听,趁机劝道:“主公现在统治中原,控制四方,已经很牛了。何必再去干那些辛苦的事?我在江南待过,那里潮湿得很,环境很不宜人居。以前舜帝就是因为南巡而死的,后来大禹也是因跑到江浙一带视察,最后就在那里死掉的。所以,我劝主公还是不要到那里去的好。那可不是一个养生的好地方啊。”他劝得还是很有艺术的,专门从养生的角度上开展工作。
可苻坚却说他不怕。
道安还在继续劝。
苻坚继续不听。
更让苻坚发晕的是,连他的那个张夫人也在枕边猛吹停战之风,喋喋不休了大半夜,让苻坚老是开展不了工作。这个美女不但漂亮,而且也很有学问。先从历史经验,再从唯心角度说明伐晋是不可行的。哪知,苻坚一句话就全部否决:“军旅之事,非妇人所当预也!”
于是,反对的声音被苻坚彻底堵住。
于是,淝水之战终于揭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