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初,面对在抗日烽火中越战越强的新四军和八路军,敌对阵营的日、伪、顽军尔虞我诈,相互勾结争夺,不断加大“扫荡”力度,以巩固其占领区。
彼时抗战已经进入到最吃劲的相持阶段,为了适应越来越恶劣的斗争形势,3月19日,华中局具体划定了各战略区的范围。
苏中地区范围东至黄海,西至运河,南至长江,北至东台、兴化,面积约2万余平方公里。其中新四军控制区占47%,日伪军占领区占32%,其他为游击区、杂牌部队占领区。
苏中划为4个行政区,相应成立了苏中军区和4个军分区,新四军第一师兼苏中军区,第一师师长粟裕兼任中共苏中军区党委书记、苏中军区司令员,刘炎任苏中军区政治委员。第一师下属的每个旅兼1个军分区,第一旅兼第三军分区。
第三军分区主要包括泰州、泰兴、靖江、如西等。分区领导机构于3月底在泰兴县雅周庄成立。军分区司令员陈玉生,政委韦一平,韦一平不久后调任苏浙军区,由第一旅旅长、政委叶飞兼任第三军分区政委。
苏中军区成立时,苏中地区的日军是第十二混成旅团。
这支日军是新四军曾在苏南多次交手的“老对头”,兵力一万余人,旅团部驻在泰州。另外,苏中地区还有伪、顽李长江部、第二集团军、一方面军等部队,总兵力达3万余人。
对于苏中地区的抗日斗争,新四军代军长陈毅、政委刘少奇审时度势,对苏中地区的领导人作出明确指示:“过去顽固派集中力量对我进攻,使我不能集中力量抗敌,现在由三角斗争形势转变为对日直接斗争的形势了。反对敌人和汉奸伪化苏北,保卫苏北根据地,就成为我军及苏北人民目前唯一的直接任务。”
遵照这一指示,苏中军区大力发动和组织群众,积极开展对日伪作战。
在1941年3月前后,日军在伪军的配合下,疯狂叫嚣要消灭皖南事变的新四军残部,对新四军苏中根据地进行频繁的“扫荡”,但每次都遭到沉重的打击。
4月,日军调动七路大军在第三分区“扫荡”时,叶飞亲自率领两个团包围了姚家岱、石梅据点,在民兵和群众的配合下,歼灭驻守日军1个中队、伪军300余名,并且击毙了日军在泰兴的城防司令,生俘日本兵3名,打破了苏中抗日根据地单次俘虏日军的纪录。
在这期间,其他分区也接连取得反“扫荡”的胜利。
“扫荡”中吃尽苦头的日军,对新四军又恨又怕,视之为心腹大患。
6月底,日军独立混成第十二旅团司令官接到上司命令,令其不惜一切代价,以“闪击战打击陈毅及其重建之军部”。
于是,在7月上旬,日军以第十五、第十七师团和第十一旅团各一部,接替第十二混成旅团在长江北岸及运河沿线各据点的防务,然后第十二混成旅团集结李长江等部,共1.7万兵力,由旅团长南浦襄吉亲自指挥,从东台、射阳、兴化、陈家洋兵分四路,浩浩荡荡扑向盐城、阜宁地区。
日伪军先后“扫荡”了苏中第二分区,接着又“扫荡”了苏中第四分区,却唯独没在叶飞的第三分区增兵。
这时的第一旅并不知道日军的“扫荡”的真正意图,以至大家都感到奇怪:怪事!鬼子“扫荡”怎么偏偏放过我们第三分区呢?
叶飞分析有两种可能:一是日军对苏中发动“全面扫荡”,由于兵力不足,只能集中于二、四分区;二是二分区和四分区不是日军的真正目标,而是示形于南而击于北,真正意图是向北用兵,攻击我新四军军部。
事实证明叶飞的判断是正确的,在7月22日,日伪军占领盐城后,继续进犯上岗、阜宁、湖垛等地,一路追击以后主动北撤的军部机关。
此时正值雨季,河水暴涨,日军动用100多艘汽艇在纵横交错的水网上横冲直撞,更是增加了新四军行动的困难。
最为可恶的是,正当新四军与日伪军在阜宁、东沟激战时,国民党韩德勤部趁火打劫,公然出动部队攻击益林,使新四军军部陷入腹背受敌的危境。
随着盐城、阜宁、东沟相继失守,盐阜地区的新四军第三师以惨痛伤亡的代价掩护军部跳出了外围,但新四军的后方机关仍困在湖垛。
尽管军部有第三师掩护,偌大的军部机关终究不适应游击环境,处境仍然十分危急!
远在第三分区的叶飞手握一份份战报,焦急万分,遂召集一团团长王萱春、政委曾如清和二团团长廖政国、政委李一平等团以上主官研究对策。
会上,大家对支援军部的态度一致,而且都很迫切。
“关键是怎么个支援法?”一直沉默的叶飞打断大家的议论:“我想,支援军部反‘扫荡’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围魏救赵’。”
“如何围?”旅参谋长张藩和政治部主任吉洛几乎同时发问。
“现在敌人各据点的兵力都抽调到北部‘扫荡’去了,防区空虚,有可乘之机。只要我们发起进攻,就可以调动敌人,达到援救军部的目的。”大家听得不住点头,甚至有些激动。
接下来,叶飞结合手上只有两个团、1000余兵力的实际,再三权衡后,将第一个攻击目标选在古溪。理由是:古溪据点只有伪军1个团,兵力相等,而且它靠近黄桥,能触动日军的神经,有使日军回兵自救的可能。
作战方案确定后,叶飞一边下令准备战斗,一边向上级逐级汇报作战计划,拟定于8月2日晚发起战斗。
没想到的是,师部回电否决了一旅攻击古溪的战斗行动。电报中说:一旦攻克古溪不力,不仅会造成自身伤亡,还会耽误支援军部的大局。
叶飞接到电报时,已经是2日下午5点,离原定发起攻击时间只有两三个小时。
时间紧急,打或不打,必须迅速做出决策。
叶飞再次把几名团主官叫到旅指挥所商议。
这几个主官都是久经沙场、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一听说情况有变,都瞪着眼问叶飞:“怎么办?”
叶飞看大家着急的样子,反过来问道:“上级主要怕我们攻不下来,反倒误了支援的时间,你们觉得呢?”
“古溪守敌只有一个团的伪军,而我们有两个团,肯定能打下来。”王萱春信心百倍地说。
“就是,我们已经派人到据点侦察了,连突破口都选好了,攻这个据点没问题。”廖政国也跟着附和。
听完手下两员虎将的表态,叶飞也放下顾虑,沉声说道:“好,只要有把握就打,打下来了就没有抗命的事了。”
这个本来商量要不要打的讨论经常成了攻打古溪战前部署会议。
当晚8时,战斗准时打响。第一旅官兵在叶飞身先士卒的带领下,个个奋勇冲锋。仅用了两个小时,部队就击溃敌人防线,攻入古溪。再经过一夜巷战,全部扫清了古溪街道的残敌,伪军两个营被悉数全歼。
龟缩在西寺庙坚固工事内的伪军副师长陈才福和伪团部机关,天刚蒙蒙亮就狼狈逃窜,伪团长在逃跑时落水毙命,其余四散逃命的伪军,被埋伏在路旁配合新四军作战的地方武装逐一歼灭。
拿下古溪后,叶飞挟大胜之威,召集全分区地方武装四面出击,一旅两个主力团则乘势进攻黄桥。黄桥之敌稍作抵抗,便向泰兴城逃去。
打下黄桥后,叶飞他们继续追击,一鼓作气横扫第三分区县、镇内各日伪据点,连续收复四个集镇据点。
在正规军四面出击的时候,地方武装也战果斐然。日军在长江岸边的重要据点天星桥,也被三分区下属的地方武装泰兴独立团攻克。
8月5日,一旅主力将泰兴城团团围住,并放出风来:“誓死拿下泰兴城!”
大兵压境,守城日伪军连连告急呼救,然而老谋深算的南浦襄吉却不为所动,仍然率部坚持在北线盐阜地区“扫荡”。
敌人似乎不在乎自己后方,围魏救赵竟然没有收到效果!
面对这一反常情况,叶飞并没有惊慌气馁。他立即启动预案。先是让地方武装换上正规军的衣服,打着正规军的番号继续围城,同时还大批发动群众输送粮食,转运物资,在泰兴城下大修土木工事,摆出一副不下泰兴誓不罢休的架势。
而他自己则悄悄将正规军撤了下来,亲自率领第一旅主力去袭扰南浦旅团部机关所在地泰州,一举扫清外围据点后,呈三面包围态势将泰州城来了个围三阙一。
这次南浦襄吉再也没那么淡定了,他以为叶飞是在搞声东击西,真的要打泰州。于是立即从盐阜地区退兵,匆匆折返南下,回师救援泰州。
北线新四军部队在陈毅的直接指挥下,乘机反攻,连续拔除日伪据点多处,收复了阜宁、东沟等地。
鱼儿终于上钩了!叶飞非常高兴。他按照预定计划,当南浦襄吉的先头部队离泰州还有半天路程时,指挥部队悄然撤去泰州、泰兴之围,率主力部队到根据地腹地古溪、营溪地区集结,待机迎敌。
南浦襄吉在泰州扑了空,才反应过来中了叶飞之计,气急败坏地率部向东“扫荡”,企图寻找新四军主力决战。叶飞避其锋芒,采取“蘑菇战术”,待日军东进至古溪、营溪附近,在夜间突然率部转移,急行军向西转到敌人的背后,奇袭泰兴、黄桥之间的日军据点姚家岱,全歼守敌。
等到南浦襄吉闻讯追击时,叶飞又率部急行军向南,越过靖江地区,东返至根据地腹地南部。南浦襄吉两次上当扑空,又气又火,恨不得吃了叶飞,但他看到部队人困马乏,斗志大减,只得撤回老巢泰州城。
第一旅不仅为新四军军部解了围,还取得了一连串的辉煌战果。
新四军代军长陈毅的得知叶飞部的战绩后,不禁连连击节叫好。但事后他得知这些都是叶飞违抗上级命令的结果,不禁苦笑道:“这个小叶呀,在郭村战斗时就违抗命令,真是本性不改!”
刘少奇说:“小叶的一旅在敌后主动进攻,解了我们的围,你这个司令员总得表扬一下这个‘抗命之举’呀!”
“这个抗命可表扬不得,我们直接发个电报,向一旅祝贺胜利吧。”陈毅斟酌再三后说道。
没有因“抗命”挨批,还得到了军部的电贺,第一旅上下欢欣鼓舞坚持敌后抗日斗争的信心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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